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容柯】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流氓的月亮——日本黑帮成员女儿的自述》作者:[日]天藤湘子【完结】   <简介>      天藤湘子表面上看去跟日本街头一般的30岁左右的女子没啥区别,时髦地染着暗棕色头发,但即使在天气很热的日子里她也穿得严严实实,因为从她两腕向上,覆盖胸部到背部,最后上升到左肩,刺有一大片文身。这是她当年接受“成年礼”的标志。湘子的父亲是个黑帮成员,导致她自己也早早就因为行为不正而被送进少女管教所。“我的行为完全像一个小强盗那样,动辄打架,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流氓之女的身份成了她多难青春的根源,她在学校里就经常被人打,被她父亲的债主抓来,给她打针后和她发生性关系。小时候她经常被人注射药物后强奸,然后把遍体鳞伤的她扔在破落的旅馆房间里。      19岁时的一顿毒打几乎令湘子丧命:“我脑子里一直在想,我不想死在这样一个地方。”那是一间汽车旅馆房间,“我在那儿待了一个小时,最后终于一点一点挪回了家里……我知道,这样的生活该结束了。”过了20岁后,她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在上半身刺上了代表流氓身份的大片文身,这标志着她结束了对男人暴力的情感和肉体依赖,开始了新生活,一直到今天当了作家并生育了儿女。      “日本社会表面看起来平静如水,底下却一片混乱,歧视无处不在。”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文身有啥可耻的,但只要有一小块痕迹露出衬衫袖口就足以给她招来鄙视。“音乐家和艺术家可以炫耀他们的文身,而像我这样的少年犯就得千方百计地把文身隐藏起来。      据路透社报道,天藤湘子从外表看和如今众多时髦的日本女性没有什么两样,染着棕色的头发身穿紧身牛仔裤。但是当她褪去衬衫,露出来的竟然是通体的纹身。      精雕细刻龙凤图案 日本艺伎嘴里含刀      天藤的父亲是日本黑社会成员,她本人年轻时也曾加入过黑帮并服用过毒品。细看她的纹身,那是精雕细刻的龙、凤和一个中世纪的日本艺伎,艺伎的嘴里含着一把尖刀。这纹身刻画的就是天藤儿时和年轻时生活的写照。      黑帮遭警方压制 由公开转入地下      天藤今年39岁,《流氓的月亮》是她的自传,这本书的英文版最近成为欧美畅销书。她最近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称:“警方打压的越厉害,黑帮就会越来越转向地下,他们的活动也越来越难以跟踪。”      日本和枪之有关的犯罪本来并不多,但是今年年初日本黑帮制造的数起枪案令公众感到震惊,其中包括长崎市长遇到枪案。天藤认为,这是警方对黑帮打击的结果,因为在警方的打击之下,黑帮已经无法从事他们传统的生意,比如组织卖淫、贩卖毒品和为他人串标。天藤说:“他们被逼入死角,人性开始泯灭。他们过去用来谋生的手段都成为非法活动,生活因此变得艰难。”      吸D纹身开名车 做多名帮内男子情人      天藤的父亲是一个与山口组关系密切的黑帮首领,这个人过着“经典的”黑帮生活:穿意大利西装、开进口车、拥有一辆哈利-戴维森摩托车。小时候,天藤天天接触的都是那些通体纹身的男人。后来,她自己也加入了黑帮、吸D并且先后成为多个黑帮成员的情人。      决心改变自己生活 投身协作养育孩子      天藤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现在的她是一位作家和母亲。她说现在日本黑帮的收入主要来自股票、地产和金融业,而且因为日本整个社会都在老龄化,所以黑帮成员也在变老,只有很少的年轻人愿意以团伙犯罪为职业。      东京立正大学的小宫信夫教授在谈到日本年轻人对黑帮的态度时说:“他们认为当黑帮跟到公司工作一样。有一个笑话,讲的是一个年轻人到某黑帮的办事处,问每月薪水是多少,有没有各种保险。”      <第一章:浮云>      我出生于1968年冬季,一个日本黑帮成员的女儿。我是父亲広泰和母亲里美四个孩子中的第三个。 我出生的时候,哥哥大樹十二岁,姐姐真紀两岁。最后是排行第四的夏樹,比我小5岁。我们都叫她なちゃん。      早年的时候我们住在大阪以北的豊中市,后来搬到城市另一端的堺市。 在那里我们住在一栋漂亮的房子里,房子四周有双重铁栅栏保护, 前面是一条两旁装点着粉色白色杜鹃花丛的风棱石小径,小径一直通到我家的大门。 这栋房子按照日本的标准来看算很大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卧室, 房子里还有一个客厅,一个餐室, 两个日式榻榻米房间,还有一个我父亲用来处理事务和接见来客的房间。我记得整座房子都弥漫着新鲜的木材味道。丛起居室望出去便是一条像城堡护城河一样的池塘,里面畅游着五颜六色的金鱼。我们甚至有一个可以在夏天的时候泡一整天的游泳池。在我房间的窗外种了一颗樱桃树,我曾经把它想像成一位好友,每当我有忧虑烦恼的时候,总是去坐到它的枝条下面。      除了担付当地黑帮首领的职责,父亲还有其他生意:一家国有工程技术公司,一家建材公司和房地产生意。 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父亲扮演了一个大过于天的角色。 他拥有各式各样的车,有日本制造的也有外国进口的。 我们的车库看起来像是一个摆满了全新轿车和摩托车的展览。当然,他并不仅仅满足于欣赏那些车,在闲暇时他也自己动手改造。如果他在停下等红灯的时候旁边碰巧有一辆高速马力汽车,他会将猛的加油让车冲出去。我那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的母亲经常求他不要超速驾驶,但我也和父亲一样,能从速度中得到满足感.      每周末全家人都会一起出去购物或用餐,每当我们离开家的时候,父亲那鳄鱼皮钱夹都会如同刚刚捕获食物一样鼓鼓囊囊, 妈妈则是坐在她的三面镜子前一丝不苟的化妆和修饰发型, 当她步出家门时总举着一顶遮阳伞, 我便牵着她的另一只手,打量她那在阳光折射下反射出彩虹光芒的猫眼石戒指。“当你长大后,这个就是你的了。" 她会这么说,然后笑着垂眼看我。      父亲终日忙于他帮内的事务和其他生意,但他会在新年后的第一周和家人待在一起, 我们总是迫不及待的品尝母亲烹饪的传统晚餐:用酱煮的蔬菜, 小片煎蛋卷,甜豆子,板栗炒米饭,这些食物都精心陈列在黑色瓷盘中。 在新年那一天用餐完毕后,全家到附近的庙里做当年的第一次祈福。我们这些孩子会取一个福帖,然后父母会念给我们听,并解释其中的含义。这是天藤家族的年度典礼。在我开始上学后的第一个新年时,父亲走到我身边,将一个小钟形状的护身符放到我手心。      “这是给你的,天藤湘子。”      手心中的护身符仿佛有了温度,如同我感受到了自身发出的力量.我将它挂在书包上面,每当休息的时候就用指尖去触碰它,听着这个小钟清脆的响声,然后又回到那个新年的快乐记忆中去。      我的父母都是善良的人,只是他们对于礼节非常严格。甚至连管家都被告知不能溺爱我们,而且在用餐的时候看电视是被禁止的。我们在用餐前后必须做感谢,用餐完毕后必须清洁自己的盘子。我们就是在这种老式的教育环境下长大的,但我很喜欢这样。      我们家总是有各种人进进出出:汽车推销员,珠宝,和服推销员,裁缝, 还有许多其他人。对于孩子来说,这是一个奇妙的成长环境。      爷爷在所有孙子孙女中最宠爱我。我三岁时的一天,他将我放到膝盖上轻轻颠着,嘴里念着我的名字,就这样昏昏睡过去,然后我们发现他死于心脏病发作。四年后,我开始上小学不久,奶奶也相继去世。在她的葬礼结束后,我的一个叔叔走到爸爸面前,当时我们正坐在那里用餐。      “你这个黑帮败类,不要奢望从我们家族得到一分一毫!” 他大声说。      “ 葬礼还没有结束,而你已经开始考虑遗产的事了? 滚开!你这个混蛋! " 父亲吼到,并走了出去。      所有在场的亲戚都坐在那里盯着地板,我对于这些人在奶奶刚刚去世之即便开始为钱而争吵的举动感到恶心。我还记得当时想着父亲可能是黑帮成员,但在这件事上他完全做的对。      几天后父亲遇到了一些麻烦,被关进监狱。我们和邻居们从来没有过多的交往,但突然一下每个人都开始关于我们家的情况窃窃私语,所有的流言飞语都是不堪入耳。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被歧视的感觉,但觉不是最后一次。      一次,我正在房子前画画,一个同住在这条街的女人走过来,弯下腰对我小声耳语:      “ 湘子,知不知道你哥哥其实不是你的亲哥? 你妈妈在遇到你爸爸之前就怀了他。”      她所说的话没有改变任何我对哥哥的想法,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对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 所有邻居的小孩听了他们父母的话,在学校里我被称为“黑帮孩子”并遭到所有同学的排斥。整整六年的小学生活我都是在恐吓威胁中度过。      小学二年级发生的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那是大扫除时间,轮到我们组去打扫老师办公室, 我正趴在两张桌子中间清洁地板,一位平时对我很好的老师的声音穿到耳中。      “天藤湘子? 她会画画,基本阅读和写作也还可以,但也就如此了。对于这样一个白痴,实在没什么好教给她的。”      她听起来很厌烦,我看到她将一张纸扔到桌面上, 其他老师都围过来看。      “你果然没开玩笑!” 他们大笑起来。      这是最近一次考试的答卷,我可能没能拿到另人满意的分数,但我已经尽力了。 他们发现了站在旁边震惊的我,赶忙说 “弄干净了么?好样的!”然后脸上堆满假笑的把我送出办公室。      从此我学到了人都是两面派。 这堂课我将永生难忘。      在那时,年龄在四岁和15岁之间的孩子是不允许探望犯人的,所以真紀和我没有机会见到父亲。 母亲接管了父亲的生意,连同管理年轻黑帮成员的职责。 她不得不去哪都带着还是小宝宝的夏樹, 但她渐渐习惯了这一切,只是静静等待父亲被释放的那一天。 我从来没有听到她抱怨过一次,为了能减少她的忧虑,我没有提过学校里发生的事。      但渐渐的,由于我没有对任何人诉说着件事,威胁恐吓变成了家常便饭。我的运动衣运动鞋被扔到火炉里,每当大扫除我总是被破去清洁地板,平时我被当作不存在一样被忽视。那些歧视我的孩子大多是成绩好,父母有着体面的工作。他们对我耍的花招是那么隐蔽狡猾,除非我大闹一场,老师们绝不会发现。我知道即使告诉别人这些事情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威胁我的人会在下次变得更小心,确保不被发现。但无论他们如何怎样欺负我,我从来没有哭过,也没有逃避上课。      仅有的朋友是笔记本和铅笔, 我会利用休息和午餐的时间画画,不去理会同学的嘲讽。      “你爸爸是黑帮的!真可怕!”      “我猜你爸爸不会来开家长会!他在蹲监狱呢!”      “ 当黑帮成员怎么了?有错么!” 我反驳道,因为唯一伤害我的就是关于父母的诽谤。 即使作为一个黑帮成员的女儿,命中注定会被别人像对污垢一样对待, 我还是决定不去为了交到朋友而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      每当从充满仇视的学校回到家,我们的猫狗总是在门口等着,摸着它们柔软的毛,我便能够平静下来。人类会撒谎,会做出残忍的事情,但动物不一样。这些我每天喂养的动物能辨认出我的脚步声,跟着我在池塘旁走来走去。它们需要我,对于我来说它们也不仅仅是宠物,更是家庭里的成员。 在春日里,从房间的窗户望出去,我看到樱桃树上的花瓣如同雪花一样纷纷舞动,我的心也跟着跳起了舞。如果我将耳朵贴到树干上去,相信会听到那微弱的跳动声,并且能感觉到树在对我悄悄诉说。夏天到来的时候,樱桃树的花朵都已经凋谢,我便躺在树下,望着天,想像着浮云外更远处的世界。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家是唯一一个让我真正快乐的地方。      母亲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我曾经是一个容易生病的小孩,所以她常常为我担心,也从来没有远离过我。但这也造成了我对她从我的世界消失这个想法的深深恐惧。一次我卧病在床,睁开眼睛的时候没有看到母亲,我大声喊她,但没有回应。我光着脚冲出家门,到大街上寻找她的踪影,最终在她从商店回家的路上碰到了。      “你在干什么?你应该躺在床上的!” 她脸上充满了疑惑。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如此恐惧,当我生病时母亲会把饭送到床边: 点缀着红彤彤梅子的麦片粥,还有闪着光的半月型桃子。仍记得那麦片粥的甜美和咸梅子的特殊香味, 在当时,我不曾知道这段和母亲度过的时光有多么短暂。      一天我发着烧从学校回家,水口 , 父亲帮里的一个年轻成员, 走进我的房间。他到我的床边说:      “你生病了么?宝贝?”      他眼中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我察觉到了他举止中的一丝怪异。      “是的。”我回答说,尽量不去看他。      “湘子,你俨然是一个大姑娘了,而且还在变得越来越漂亮”      水口把脸贴过来,试图吻我。当他将粗糙的手伸进我睡衣时,我奋力挣扎起来。我看到他袖子下露出的手臂文身。 最终我又踢又抓的把他从我身边推开,但全身还是因为恐惧而不停的颤抖,强烈的恶心让我几乎呕吐出来。几天后,水口因为吸毒被拘留。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相信成年人。      不久我升入四年级,父亲已经从监狱释放. 他开始在每天傍晚去那些开价昂贵的酒吧,然后在半夜喝的醉醺醺的回家,由酒吧的女老板们搀扶着。 他会大喊:“孩子们,我带了食物给你们,快来看看!” 我不想在父亲喝醉的时候惹恼他,所以无论我有多困多饱,都会从床上爬起来。      “看起来很好吃,爸爸。”      我会在每吃完一块蛋糕或饼干后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这也是我开始发胖的时候。在学校,嘲笑变得愈演愈烈,我被同学称为“猪”或者"胖子”。      我讨厌每天晚上看到父亲醉醺醺的回到家, 同时,我也对那些搀扶他回来的酒店女老板们感到厌恶,她们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和那过份甜腻的声音,都让我感到恶心。      她们会在我和母亲面前亲昵的贴着父亲,即使后来我意识到她们根本不在乎父亲,只在乎他的钱, 我还是会为母亲感到难过。她要向那些女人鞠躬,感谢她们送父亲回来。      父亲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当他生气的时候,会大声吼叫,并把气撒在家中的每样东西上。每当他暴怒起来,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他会把窗户打碎,或者对新车使劲加速,直到新车坏掉。我甚至数不清因父亲生气而弄坏电视或者电话的次数。 夏樹 ,我的小妹妹,会吓得钻到我床上。      “湘子,我好害怕!”      “夏樹 快回去睡觉吧,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表面上装成一个勇敢的大姐姐,但在心里也充满了恐惧。当父亲的怒火平息下去,一切又归于平静时,我会从床上爬起来帮母亲打扫一片混乱的家。她总是默默的流泪。      “别为我担心,”她说,“你明天还要上课,去睡觉吧。 ”      但我不想离开她,所以假装没听到,继续打扫。      “等我长大以后,我会变得很有钱,然后为咱们买一栋新房子!” 我说,试图让她开心起来。      次日,父亲会被家里的样子惊到。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会问。      他总是很快忘记之前的粗暴行为,这也是为什么,尽管我害怕他,我从来不能对他产生怨恨。      曾经有一段时间,父亲在外忙于黑帮的事务,几乎从不回家。在他办公室工作的人也常常出去,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待在房子里。电话总是不间断的响起,每当我接起,电话那头总会传来这样的声音:“明天下午三点后这张支票将作废,请你务必尽快告诉你父母,别忘了,好吗?”      挂了电话后,“作废”这个词在我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我不明白它的含义,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父亲开始仔细研究他的计划书直到深夜,他小心翼翼的圈出重点,不断写写涂涂,有时他会坐在书桌前连续工作几个小时。      我明白父亲为了支撑全家的生计而努力工作,但每天晚上当我蜷缩在床上,我会不禁去想他在醉醺醺的回到家后又把所有东西弄得一团糟。 我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一会儿便浮现出一张可怕的脸,我便浑身颤抖的缩到被子里。母亲睡在我的旁边,当她上床时,我会偷偷查看她脸上的表情。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全身放松的合上双眼。 那些日子里我从来没有睡过一夜的安稳觉,也就不可能在学校里精力集中的听课。说实话,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学校产生什么兴趣,所以不管打不打瞌睡,从不期望自己能真正学到什么。      然后,经过了六年的痛苦,我的小学生活终于结束了。      --------7月3日更新--------------      <第二章:廉价的刺激>      就在我小学毕业之际,大姐真紀开始不去上课,变成了一个不良少女。和帮里的孩子们一样,她把头发染成金黄色,在马路上飙车。她打扮得光彩夺目,看起来比一个初学生要成熟很多。当然,那时的我认为她很酷,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傻傻的盲目追从让我的世界彻底改变。      我即将进入初中的那个春天,某天晚上,我碰巧撞上了想要偷偷溜出房子的真紀. 因为怕被父母发现,姐姐询问我是否愿意加入。 当我想到为姐姐担心以久的母亲,心中充满了罪恶感,我知道当她发现自己的另一个女儿也变成流氓少女时 会非常失望。 但那时的我迫不及待想要闯进姐姐的世界。      姐姐那精炼的化妆术瞬间将我从一个12岁女孩变成了一个早熟的青少年。她在我脸上抹上薄薄一层粉底,把她漂亮鲜艳的裙子给我穿。当我们钻进出租车去市区的时候,我真正体会了到这种当不良少女的感觉。从车窗看出去,街道上到处都是高速马力汽车和摩托车,街角也挤满了各个帮派的流氓。这种情景和白天完全不同:夜晚的城市变成了黑社会的天堂。伴着蒙胧的氖光灯,整个城市都在发出兴奋的嗡嗡声。      真紀付钱后我们走出车门,寒冷的夜晚空气缠绕在脚边,为了驱散寒意,我们踩着高跟鞋费力跑到一家叫做“南舞厅"的夜店。      “如果被问起年龄,就说你有十八岁。”真紀在上电梯前提醒我。 入口的地方有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18岁以下止步” 我惊慌起来,我看起来并不像18岁,肯定会被揭穿的。      真紀对我眨了眨眼,把我推出电梯门。她用那如同成熟女人一样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递出入场费,如此顺利的进入让我不禁有些泄气。      我们步入灯光昏暗的舞厅,脚下都跟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晃动起来。像四周望去,我意识到在入口的牌子应该改成“非黑社会成员止步”      尽管现在还刚刚是早春,整个屋子仿佛盛夏一样炎热潮湿。和热浪形成奇异对比的,是满屋子疯狂跳舞的人们。一个巨大的闪光球在头顶缓慢转动,在墙上反射出彩虹的光芒。      当我像个白痴一样呆站在那的时候,一个年长一点的女孩走过来,她看上去和那些混黑社会的人没什么两样。      “喂,你多大了?”      很显然,她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于是我没有遵守和姐姐关于隐瞒年龄的约定。      “12岁。”      “开玩笑的吧? 我以为咱们差不多大呢! 过来,我带你认识一些人。“      她把我带到临近的一张桌子旁,让我坐下。这时真紀正和她的朋友们在舞池里尽情疯狂,根本没有时间注意我。      "喂!你猜这女孩多大?“ 拉我过来的黑社会女孩对坐在我旁边的男孩说。他额头处的头发剃成了V型,更加显现出他的坏男孩气质。      “17岁左右?”      “傻B! 她只有tm十二岁!“      在座的每个人都转过头来盯着我。      “靠。你叫什么?“      ”你跟谁来这的?“      突然间每个人都想要知道更多关于我的事情。      ”我叫湘子,和我姐姐真紀一起来的。“      ”啊?原来你是真紀的妹妹...." V型头男孩凑近我仔细端详,我不确定他是因为不满意我的回答,还是被音乐声震昏了头。但他紧接着对我点了点头。 黑社会女孩随后做了自我介绍。      “是啊,你姐姐真紀和我们是朋友。我叫小百合。”      她递过来一杯姜汁汽水,每个人大喊着干杯,把玻璃杯撞得叮当响。我被欣喜冲昏了头,这是我第一次交到朋友!看来黑社会没有传说中那么差劲。      “湘子!快过来跳舞!”小百合站在舞池中央大喊,之后我们一直跳到舞厅打烊。      当我们坐在真紀朋友的艳粉色尼桑天际线中回家时,已经接近清晨。车座非常低,但我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云上一般。音响里传出的是久保田的《異邦人》, 这在当时是很流行的歌曲,尽管已经听到滥,此时此刻却如同新歌一般。回到家,我和姐姐两个人穿过院子,从真紀的卧室窗户爬进去。我们匆匆忙忙的穿上睡衣,卸掉脸上的妆,钻到真紀的被窝里。但我兴奋的睡不着觉,这是我第一次干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从那天起我正式变成了痞子女。      一个月后我开始上初中,那时已经打了几个耳洞, 并开始化妆,抹指甲油,打扮也像其他黑社会女孩一样。 但我仍然每天去上课,所有人看到我的打扮,都不敢再对我说任何坏话。恐吓和威胁永远的消失了。      然而,一天,我的家政课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      “天藤,把你的头发染回去!”      “凭什么!这就是我的本来发色!”      “胡说! 除非你把头发染回黑色,否则别想再进教室。“      那一刻,所有对老师的不满和愤怒聚集到一起暴发了。      ”你说什么?你tm以为你在跟谁说这些?“      我边说边把她的办公桌推倒在地上,并用尽全身力气踢她的椅子。她完全没有料想到我的这番举动,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你这是违反校规!“      然后,她飞快的跑出了房间。      傻B.      之后, 我没有回到教室,也没有回家。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在那天晚些时候,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听说了我的事迹,也全知道了我是一个痞子女。      我去了奈津子家,她是我们帮里一个年长一些的女孩。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靠,真令人头疼,这也是为什么我恨那些老师!” 她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说。她也是最近因为和老师的分歧而辍学的      “好吧,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她宣布,然后两个人一起把头发染成更淡的金色。她借给我一些衣服,随后我们坐到她车里边抽烟边谈笑到深夜。      我甚至在连续几个晚上不回家的情况下,没有给家人打一个电话。我开始和裕也约会,他比我大两岁,人们都说我们很搭,看起来也确实像那么回事。      帮里的其他女孩都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童贞。像她们一样,我从来没有把性看得认真。对于我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宣告自己“成人”的途径。当裕也建议上床的时候,我也正急吼吼的要证明自己的成年。我们一拍即合。裕也经常和不同的女孩睡觉,很明显他对我也不是认真,我不在乎第一次是怎样度过,我想像裕也这种人,应该不会太差。      裕也熟练的脱掉我的衣服,就像他在许多女孩那曾经做的一样。他俯下身吻我,瞬间小时候可怕的记忆回到我脑海中。他的手从我胸部向下抚摸, 接下来发生的也就顺理成章。他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避孕套,然后戴上。      “疼么?” 他问。      “不。” 我回答。但事实上非常疼。      一切结束后,床单上留下了血迹,我对于这个不再是处女的事实很恐惧。我把床单扯下来,扔到洗衣机里。如我所料,裕也在朋友中到处宣扬这是我的第一次,最坏的是,他还提到了在碰我的时候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表现得完全冷淡。裕也的话伤害了我,但却一点不假:和他在一起,就是一点愉悦的感觉都没有。      ------------------7月4日更新--------------      [ 注: 上文提到的,作者天藤湘子加入的那个gang,只是年轻人的那种帮派,不是黑社会。 所以那些女孩也不应该翻译成“黑社会女孩“ 。”不良少女“或者”痞子女“更准确。 (Yanki) ]      可能是由于压力大或者饮酒过度,那段时间我瘦下来很多。偶尔回到家,等待我的总是暴怒的父亲。他冲我吼着 “ 你他妈去哪混了!“ 然后抓起离他最近的东西-烟灰缸或者其他任何东西- 朝我的头打下来。 他会用力打我,直到我奄奄一息。但我从来不道歉或者去看医生,只是躺下休息,直到感觉好一些。有时母亲会试图站到我们中间阻止我们的争吵,一个矮小的,头发乱作一团的女人,一边哀求我停止制造麻烦,一边让父亲不要再打我。看到这种情景,比身体上的疼痛更难接受。我恨自己让她哭泣,但此时此刻,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我继续这种放荡的生活。      里美也和我一样,企图逃出家门,但被人发现,被脱回来,然后被父亲暴打。她一等伤口痊愈,便再次离家出走-典型的不良少女作风.然而,被警察拘留几次后,她被关进了少年感化所。在察看其间,她被放出来一次。但由于拒绝改变生活作风,又被关了回去。      最终她被判为少年犯。就在那之后不久,我从朋友那得知了裕也也被关入少管所的消息。自从我们上床的那一次以后就没有再联系过,所以我也就不在乎了。      每天晚上我都在市区晃荡,或者飙车。我的朋友圈越来越广。 当我上八年级的时候,一个叫“誠”的比我大三岁的朋友,把我介绍给了他摩托帮的女孩-良美. 我们很快开始成天混在一起,有一天,一个帮里年龄较长的女孩觉得我们俩太目中无人,于是向我们宣战。当我们到她说的地方时,就意识到麻烦大了:4个女孩和2个男孩等着我们,我们知道没有打赢的可能,但即使只能打倒他们中的一个,也值得了。 结果没有出乎意料-良美和我被打的遍体鳞伤。      他们离开之后,我们努力爬起来,良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七星,递给我一支。      “谢了。”      我用嘴叼着烟,良美拿打火机帮我点着。      “喂,湘子,想不想报仇?”      “当然。你呢?”      “下次我们得狠狠的揍他们一顿”      良美看起来真的气疯了,拿着烟的手都在颤抖。      “咱们去誠那吧。“ 我提议,然后帮良美把她衣服上的灰尘掸掉。      "好吧。需要足够的酒精让我放松。“      几天以后,另一个女孩向我宣战。这次是三个女孩和一群男孩等在那里。      ”湘子,你有什么问题吗?“ 毫无前兆的,她把一个酒瓶朝我头部砸过来,同时用脚恨恨的踢我的腹部。当我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时,一只肮脏的鞋踩了上来。      ”跪下道歉!“ 她吼道。然后用力踢我。      ”我不会道歉的“ 我站起来,向她脸打去。      ”f 她! “ 她冲那几个站在旁边等待的男孩说。其中的一个立刻扑过来纠住我的头发,他把我硬脱到车的后座上去,车上的音响里还在放歌,他爬到我身上,呼吸中有浓重的酒气。      “嗨,你,把她的腿拉住” 他对旁边的人说。      “滚开!” 我用尽全力踢他的* 但他拽着我的衣服,让我无法脱身。旁边和我一个年级的友則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拉住试图强奸我的那个男孩。      “停下,放她走!”      “把你的臭手拿开,你这个懦夫!” 他愤怒的把友則推倒在地。      “我受够了整天受你这样混蛋的指使!” 友則也生气了,用一麻袋的空酒瓶向他脸上砸去      “啊!!” 他一下子蹲下去,用手捂着脸      “湘子,快上车!”      我跳到友則的粉色本田cbx 400 后坐,很难想像他和刚才试图强奸我的男孩是毫无共同点的两种人。      “他们在后面么? 你能看到么?” 友則问坐在身后的我。我转头看了看      “不,我看不到他们”      “一辆天际线不可能追上我这个宝贝”      “你会因为这个遇上麻烦的...."      "你的麻烦更多“      ”管他呢,我不在乎“ 我说,试图听起来很无所谓      ” 我也不在乎。仅仅因为我们没他们年龄大,不代表可以被任意轻视,不是么?“      ”是啊。“      我真的不在乎这场打斗。毕竟这不是第一次有帮内的老成员挑战我。以后也还会再出现,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如此不安,然后我意识到,是一个声音在我脑中久久不能散去:“湘子,你俨然是一个大姑娘了..."      -----------7月5日更新 -------------      尽管如此,我还是一点都没有脱离这种混乱的生活,依然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在一起。有时,当我心情舒畅,也会回到学校。更准确的说,由于我的发型和穿着完全和校规相悖,回到学校的目的也就是去看望老师。 同学们只要在我身上瞥几眼,就会露出厌恶的神色, 可能是由于我手臂内侧的伤痕。唯一去学校的原因就是去看教导处主任- 少数真正关心我的老师之一。他过去甚至打过我,但至少他不像其他人,故意忽视我。他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很凶狠,但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充满人性得一面。通过了解他,我慢慢的消除了自己对于老师这个群体的偏见。校长也对我很关心,他是个很有耐心的男人。这次我直接去了在七年级教我家政课的老师办公室, 还记得上一次我在这间屋子里大发脾气。      “老师,对于上次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 我低下头说。      “天藤,我知道我上次也说了过重的话。为什么不回来上课呢?我很期待再次看到你出现在班里。” 她回答,脸上甚至有了笑容。      整件事的经过很让我尴尬,但处于某种原因,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来道歉。      当我上到九年级,依然会翘课并离家出走,和良美及她的朋友们在一起开心。那时我们沉迷于吃安眠药。我们通常会把许多安眠药塞到嘴里,就着苏打水咽下去,这样药效能发挥的更快,然后再喝酒抵抗睡意,尽情享受这种半梦半醒的愉悦感。      一次,良美和我同时醒来,一直开着的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我们转向对方,一脸惊讶的对望,然后冲到邮筒去拿报纸。      “湘子,这太可怕了!我们竟然睡了足足三天!”      “像一对冬眠中的熊!”      我们都大笑起来。      我们经常做这样愚蠢的事情,然后开心的大笑。但有一次,我服了大量的安眠药,然后沉沉的睡死过去,没有意识到一个我并不那么喜欢的男孩爬到了我身上,我不能做任何事情来阻止他和我发生性行为。第二天,我头靠在他肩膀上醒来,意识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只能跑到厕所去呕吐。      我也开始吸大麻,没有一天是不high的。人们给大麻贯以一些平常的名称,比如“草” “ 野草” 或者“ 麻药” 所以我觉得大麻也不过就是比较肮脏的烟草罢了。许多朋友迅速从大麻发展到了毒品。我认识很多女孩为了满足自己的毒瘾当了妓女,我目睹了她们为了能搞到毒品不惜和任何男人上床。 周围总有人想向我提供毒品,我一概拒绝,因为不想这样被断送一生。         ----7。12凌晨更新----      有一个午后,我和几个朋友正在街上无所事事的闲逛,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喊“ 喂,湘子!你给头儿找了不少麻烦!”      我向四周看去,发现是父亲帮里的一个叫小林的.每个人都赶紧扔掉手中的酒瓶,像一群蜘蛛一样分散开。无论是在市中心还是其他地方,只要小林抓到我们,他都会让我们跪下听他的长篇大论。他长了一张凶狠如怪兽的脸,只要我稍稍反抗,他便把我拽回家。考虑到这次父亲可能会把我打死,我不敢再让这一切发生。      “喂!回来!”      小林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跑过来追我们。我们一再躲闪,直到被困到一个办公大楼的第五层,我们只能从窗户跳到另一栋楼的房顶上继续逃跑。      “湘子,我不信那个老家伙会跳出来抓我们。”      “ 他在想什么啊? 如果他掉下去了就不能再来打我们了”      “希望他会掉下去。”      小林身材强壮,但我们不难发现他刚才追我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同时,我们刚喝完酒,都醉醺醺得,也差不多从屋顶上掉下去了。      “他不可能还在追”      “ 是的,怪物脸就在我们身后”      “靠”      “ 没有,我开玩笑的。他不在那”      “ 没时间听你开玩笑,如果被他抓住,他会宰了咱们的“      ”是啊,我们正在为保护生命而逃跑“      我们都大笑起来。      事实上,尽管小林总是看不惯我狂野的生活方式,父亲告诉过他不要管我。但他还是试图抓住我教育我,就如同我总逃不过警察的掌心。      “靠,真无聊,我讨厌下雨。”      理恵说。 雨已经连绵的下了好几天,我们无事可做的待在那喝酒。这也是我们在雨季打发时间的唯一办法。      “至少暑假要到了,我们可以让年长一点的家伙们载咱们去海边“      ”听起来不错“      ”但愿会有讨人喜欢的男孩。喂,谁想去买点过氧化氢? 好把头发漂淡点。“      ”酷。“      把过氧化氢涂在头发上,是一天中最另我们兴奋的时刻。我们都迫不及待的希望暑假赶紧开始。 倒霉的是,这个假期糟糕透了。      雨季差不多结束了,我们还是每天过着单调的帮派生活,直到某天良美再次被八年级时遇到的那个女生宣战。      “我可以自己去的,但我确定她们会有很多人来。” 她说,努力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我决定和她一同前往。和我们猜测得一样,有四个女孩等在那里。 很快谈判变成了一场混战,然后警察突然出现,我们因在身体上伤害别人被捕,戴上手铐后被推到警车里。      “死小孩,快给我进去” 一个警官说,并用脚踢我的后背。我把松松垮垮拷在手挽上的手铐扔到他脸上。        到达警察局后,我拒绝写自白书,被我这种态度激怒的警官把我推到桌子底下,然后狠狠的踢我胫骨。无论他怎么用拳头砸桌子,我都死了心的不写,最后他只能放弃,扔过来一张罚款单。      “在这上面签名!” 他嚷道。我并不回应,无论他说多少次,我只是直直的坐在那。      “我知道你是黑帮头头的女儿,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有胆量!”      多么讽刺,当他察觉到无法把我怎么样的时候,竟然引出父亲。我并不是故作坚强,只是我明白无论现在说什么,只会让事情更糟。警察在我包里发现了常规的阿斯匹林,便给我贴上了“携带毒品”的标签,他们这群人都知道怎么把犯人往死里整。几天后,我被关进临时感化中心,就在大阪监狱的旁边。      在感化中心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读书,做手工,却很少有时间锻炼。所以我一直在期盼着一周几次打乒乓球的机会。当时我被单独监禁,但隐约能听到旁边公共监禁室传来的笑声。尽管新来的犯人都讨厌被单独监禁,我一点都不介意, 还一个人过得很舒服。当你适应这样的生活,就会反而觉得自由。 到了吃饭时间,大号的碗里只有一点点食物,不知道为什么,味噌汤总是用一个酷似垃圾桶的蓝色塑料容器装。 汤里几乎没加任何调料,喝起来和水差不多。但米饭里总混杂着大麦,吃起来还算可口。 我能听到隔壁监禁室里的犯人抱怨“ 这米饭恶心死了,我不吃这种垃圾“ 有些女孩在监狱还挑三拣四,我很同情她们。      盛夏终于到来了,晚上熄灯后,这鬼地方就像桑拿房一样热气腾腾,在夜晚立刻睡着是不可能的。经常能够听到从窗外传来的摩托车声,让我想起自己不再属于那个自由的世界,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盐。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度过本来应该是很精彩的暑假,那些欢声笑语仿佛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连月亮都在嘲笑我的不自由,它的光芒映照在我被关在窗户中的脸上。窗外的世界是那么美好,但又可望不可及。      -------7。23 更新所有日文名字。      听到钥匙碰撞的丁零当啷响声,我知道狱警走过来了。      “天藤,有人来看你。”      锁被打开,厚重的大铁门缓缓的推开。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探访室, 心中有一丝恐慌。我盯着自己的脚,走在狱警身后。心里想着有多少少年犯和我一样走过这条路。      门被打开,里面坐着一个手中拿着可乐的瘦小老太太。如果在从前,我根本不会留意,事实上她是我的九年级家政课老师。因为我从九年级起就很少去学校,即使没见过面也不稀奇,但她却远道跑过来看我,还带来了礼物。      “湘子,别再惹麻烦了。你应该试着翻开崭新的一页。”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恩..谢谢你带来的可乐.."      那就是我和这位唯一一个来探访的人的全部对话。      那天晚些时候,狱警递给我一本书,是一本诗集,包括传统俳句和短歌。作者都是日本各个女子看管所的犯人,从她们的签名可以辨别出来。其中一个女孩在自由体诗,俳句,短歌三个类别都获了奖。这个在之前并没有名气的三连冠冠军竟然是我姐姐,真紀。      在我们骄傲绽放的青春之花上      请赐予神殿和光芒      像一缕温暖的清风      吹过绿色的田野      和清澈的碧蓝海洋      读着她的信      我能够感受到母亲的热忱      填补了我空虚的灵魂      离我遥远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向你们致以      最深切的歉意      和真正用心灵感受的悲伤      我不能再憋住笑声了,当我歇斯底里的在地上边笑边打滚的时候,心里想着真紀当时是怎么一次次被暴打,然后又一次次逃出家,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有过歉意。 “用心灵感受的悲伤” 是啊。加上这个天大的讽刺:在监狱里的姐姐写的诗被她那关在另一个监狱的妹妹拜读,想到这些我就控制不住的狂笑。      “天藤! 笑什么呢?” 一个狱警责骂的声音传来,但我越是试图控制自己的笑声,就越想笑。最后笑到自己胃疼。      几天之后,我在这么长时间中第一次有了机会见到父母-在家庭法庭上。 法庭内是一阵让人压抑的沉默,每个人都在等待法官下对我的判决。房间的后面坐着两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我意识到他们是从其他改造学校或少管所来的狱警。法官念了我的地址,姓名,年龄,然后开始读判决书。      “天藤湘子,在离家出走其间,酗酒,并对他人进行殴打,造成三人受伤。并且,随身携带非法药物。因为她拒绝自愿签写自白书,法庭无法确认她是否对这些行为忏悔。“      在我被拘留期间,父母并没有报告我的”失踪“ 所以”离家出走“是不准确的。在我被抓住时,身上也没有酒精饮料,只有被他们当场抓到才能给我定这个罪。 最荒唐的是,他们把阿斯匹林也说成”非法药物“      ”天藤湘子,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知道否认不会有任何效果,所以摇了头。      法官扶了下他的眼睛,转过去看我父母。      ”被告的监护人有什么要说的么?“      ” 除了灰心丧气,没什么可说的。“ 父亲嚷道。      法官从来没有在法庭上听到任何一个父亲这样回答      ”灰心丧气?“ 他重复      “是的。无论她的父母怎么担心,她只是一个让人灰心的家伙。她必须学会自己承担犯下的错误,否则永远不能称为一个有良知的人。”      父亲的话和我想像的一样犀利,我瞥了眼他,发现母亲正在抹眼泪。      “天藤湘子,记住你父亲刚刚说的话。我会把你遣送到改造学校。”      坐在后面的两个狱警很明显已经等这句话很久了,他们走过来,说“跟我们走。” 轻轻的拽着我。这时,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湘子!” 她抓紧我的手。      “很抱歉给你们惹了这么多麻烦” 我说 ”再见“      我太不安,以至于不能抓紧她的手。当我轻轻的抽回来时,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到了手背上。      ”坚强点“ 父亲说,他直直的盯着我。在狱警的监视下,我回到空空的走廊,耳边唯一的声响是拖鞋摩擦着地板的声音。我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一到达改造学校,我就被带到一个中间放了张椅子的房间里。      ”坐下,我要给你剪头。“ 一个老师指了指那张椅子。      她残忍的剪掉了那些我珍爱的挑染部分,我只能看到头发不断的掉落到垫在地上的报纸上。我被迫听从这个荒唐的规定,当她剪完,我飞快的掸掉身上的发屑,换上红色的跳伞服,这就是我们的囚服。      在这里的生活和我从前的生活完全相反,每天早晨从点名开始,然后我们去刷牙洗脸整理内务,早饭过后就是学习时间,包括刺绣和编织,这都是我最受不了的事情。还有一些简单的农活,体育课大部分是跑步,我并没有那么强壮,常常很难跑长距离(尽管我能在小林或者警察追我的时候永远不停的跑...) 但在这里这些锻炼根本派不上用场。所有的活动都强调集体意识,除了强迫自己适应,没有其他办法。对于像我这样做事随心所欲的人,是很有价值的一段经历,只有当自己不再自由时我才理解到自由的可贵。我知道,父亲在法庭上说的话千真万确,我必须为所作所为承担起责任。我做了错事,所以会有这种下场,在那次的斗殴中,我是唯一一个最终被关进改造学校的,但这没什么,如果他们把我从拘留所直接放出来,我也不可能回家:我会径直回到朋友和帮派中去。      总有一天我回从这里出去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管住自己,但麻烦还是常常找上门。我天生就有浅色的头发,但每当药房里的过氧化氢被偷,我总是被怀疑的那个人。      “你用它染了头发!” 一个老师尖叫着说      我想起了七年级时发生的事情:当时家政课老师就是因为发色的缘故责骂我,而我随即发了火。      “看,这是我头发本来的颜色!”我顶回去,然后拔了一把头发下来,扔到她眼前,然后用力把她推倒在地。我成功的躲开了其他老师,向围墙跑去。这所学校更信赖我们的自控力,并没有太多的障碍阻止我们逃跑,所以围墙很容易就爬过去了。 我确实对这种举动有些自责,但又实在无法忍受被冤枉。 我去了広美家,她是帮里一个年长一些的女孩,而且住得很近。我们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喝酒闲逛,直到她不能再忍受下去。      “湘子,你最好回改造学校去” 她说 “ 如果你还这样下去,下一次很有可能被关到真正的监狱里去。 无论如何,你不能永远在这里待下去,而且你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身,没有人愿意收留一个越狱者。”      広美甚至卖掉了一些她父母留下的东西,以确保我身上有钱,又帮我付了出租车费。 她说的没错:我的其他朋友都怕惹上麻烦,所以尽可能的避开我,広美是唯一愿意收留我的女孩。她说服男朋友让我藏在她家,是因为她自己经历过监狱的生活,理解那有多困难。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听从她的建议,回到学校。 员工们不断质问我逃离期间做了什么,去了哪,我一概沉默以对。作为惩罚,我被关禁闭,整整一周,面对我的都是那堵墙。只有当吃饭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下。在那期间,我常常想起在法庭上母亲掉落到我手背上的泪水,和父母看到我被押送走时的痛苦。我理解自己给其他人带来的伤痛,但依然没学到这个教训。      八个月后的一天清晨,我被告知在第二天获得释放。那天晚上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是躺在那里等待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终于,太阳出来了,我爬起来,打开窗,深深的吸了口早晨寒冷的空气。做完最后一次点名,把睡衣脱下来换上制服,然后吃了在学校的最后一顿早餐。 在收拾行李之后,我去了学校大厅,所有被释放的少年犯都会到这里领取校长签发的初中毕业证明。 父母来接我,他们默默的看着我拿领取证明,典礼一结束,我便飞快的跑向他们。      “我们回家吧” 爸爸笑着说,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啊“      父亲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比春日还温暖,母亲甚至笑容满面。我们钻到车里,我向后面的老师用力招了招手,他们在过去的八个月里就像我的收养家庭一样。 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在晴朗的天空下看起来那么美好。      我们回到家,踏出汽车,立刻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到了穿着金色高跟鞋的良美。      ”能见到你太好了! 我想死你了都!“      是命运么,我们同时说出了一样的话,然后紧紧的抱在一起。我是真的很高兴见到她。      ”我从真紀那得知你今天回来,所以就过来看你。大家都很想你,都迫不及待的要见你!跟我来!“      良美拉着我的手,而父母已经进了屋,只是把门开着等我进去。他们站在走廊里,没有说话,但用眼神示意我跟他们进屋。当我转身离去时,我能感到他们的目光定格在后背上。我的心里感到了一丝沉重,但我还没有长大到能压制自己随心所欲的程度。      见面事实上还是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那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酒精。      ”喂!湘子!我们想死你了! 那里面怎么样?“      修把酒瓶传给我,露出了他黄黄的牙齿。      “巨TM无聊。 我多待一秒钟就得死。“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以前的湘子!现在让我们尽情狂欢吧!“修大笑起来。我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每个人都还是以前的样子,在改造学校的八个月仿佛只是一场梦。      第二天,酒醒后,我回到八年级时所在的学校看望教导处的老师。他看见我时面带微笑。      “很高兴再次看到你。天藤。你想认真学习了么?” 他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老师."      "如果你现在不想好要干什么,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去想?“      ”我愿意改变,但我不会承诺什么。“      ”恩 好吧 至少你很诚实。“      ”我不能向你撒谎 “      ”所以你甚至不能保证会尝试着努力?“ 他认真的说      ”我真的不确定。“      ”那么在改造学校的八个月有什么意义么?只是浪费时间?!“      ” 不,我学到了很多,谢谢你,老师."      可能我常常幻想自己变成了个好学生,回到学校看老师,然后让老师赞不绝口。但这毕竟不是电影。      “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回来看我。” 他说,拍拍我的肩膀。      “恩...当然..我想是的.." 我很尴尬的说      在校门外,戸亮把发动机的声音开到最大      “戸亮! 对不起 让你久等了!“      我爬到他的紫色摩托车上,这一切都像《教父》里的情节。      不,我一点都没有改变,而且我不知道,等待我的 是巨大的家庭变动。      ------第二章完---         第三章 《冰毒》 (speed,一种硬毒品,甲基苯丙胺。)      我们家族的声誉毁了哥哥的一桩婚事,他未婚妻的父母调查了我家的背景,当他们来我家向我父母解释为什么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时,说的清清楚楚。      “他的两个妹妹都进过监狱和改造学校,这是另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当然了,他们没胆子说出 “他爸爸是黑社会老大”,所以用这两个妹妹作为幌子。 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给我那辛勤工作的哥哥惹来这样的麻烦,我感到很失落。      ”这不是你的错。“ 大樹说,”我们命中注定不会在一起。一个以这种理由拒绝我的女人,我反正是不会想和她过一辈子的。“      但我知道让他失望了。      一些可耻的谣言开始在周围传播开来,由于大樹至今还是单身,那些愚蠢的人便开始造谣他”有问题“ 。 人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去多管闲事? 我们是兄妹,但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为什么他们非要把我们沦为一谈?      我非常不安,但从来没有产生过改变自己的念头。      那个夏天,父亲突然患上严重的肺结核,他甚至游离于生死之间。谢天谢地,最终他还是恢复了,但尽管起色有了好转,并且能够起身行走,那个曾经高大的黑社会头目还是变成了一个萎缩的小老头。妈妈那时一边忙着照顾还是幼童的夏樹,一边还照看父亲的生意。真紀则嫁了人,搬去和她丈夫一起住。这样一来,照顾父亲的责任就落到了我头上,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陪在他身边。      当然,我那时还是一个不良少女,并且迫切想要逃出去疯玩。不能和朋友们在一起让我很沮丧,但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加速父亲的痊愈,抱着这个决心,我一直坚持守在他身边。      后来出现了一些问题,父亲住在一个单独的病房里,比普通病房收费要高。当他需要什么东西时,我便到楼下的医院超市里买,那里的东西也明显贵出很多,这些花销数目在慢慢增加,我的家庭已经遇到了资金上的困难,金钱成为当时的主要问题。      每天都有一个小个子的老太太藤澤来父亲房间探望他。她是父亲的病友,从小落下了残疾,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度过。好在她的性格开朗,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又很有礼貌。      ”你叫什么?小姑娘?“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用小鸟一般的声调问。      ”我叫湘子。“      ”真的?我能叫你湘子ちゃん么?(爱称)“      ”可以。“      ”湘子ちゃん,你头发的颜色好漂亮,我能摸一下么?“      ”当然“      ”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金色的头发..好柔软,像娃娃一样!“ 她咯咯笑起来。      藤澤是第一个和我说话时不带着对我外表评判语气的成年人。在医院外的草地上和这个小老太太聊天,给了我灵魂上的平静。这里空气清新,如果我深呼吸一下,那每天被烟熏的肺便如同得到了净化一般。      有时我会画下来那些小花小草,我从来不去摘它们,因为我有这种感觉:它们不会希望被放置在花瓶中供人们观赏。尽管被种在花坛里意味着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略,但我想它们还是宁愿死在这个它们生活过的地方。 我坚信,是藤澤的慈祥和善良改变了我的想法,她经常鼓励父亲写短歌体诗,她甚至把父亲的创作推荐到了一个短歌体诗俱乐部,父亲还因此获了奖。 我终于意识到,我那获了三个奖项的姐姐是从父亲这里遗传到了写诗的天赋。 从那以后,父亲迷上了写诗,也多亏了藤澤的鼓励,使他暂时忘记了病痛和家庭的经济危机。      有一天我去买苏打水,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钱包. 我打开后发现里面有180,000日元。在小的时候,父母经常给我零花钱,让我去买些可爱的文具。但自从我变成不良少女以后,他们很自然的打消了慷慨的念头。我从来就没有零花钱去买新衣服,所以夏樹和我两个人一起穿我们仅有的衣服。在我朋友当中,有很多家长给买车,衣服,化妆品,甚至还给他们零花钱。所以对于我来说,这是一大笔钱,在我动私心的时候,被一个念头制止了:神也许就在什么地方看着我。最后,我把钱包交到了护士所。没过多久,我正和父亲坐在食堂里用餐,广播里便传出了让人去认领丢失钱包的消息,随后 护士推着一个身穿病号服坐在轮椅中的男人走过来 他和父亲差不多年纪。当他看到我的这副不良少女打扮时,吃了一惊。      “那么,你就是发现我钱包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他看起来很释怀,从钱包里掏出20,000日元, “给,虽然不多.."      "你是这里的病人?“ 我没有接过钱      ”是的,我儿子昨天来看我的时候带来这些钱,但我买水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真的很感谢你。“      ”请不要给我钱,快快好起来就行了!“      ”我坚持,请收下吧“      ”不“      ”这就对了“ 父亲赞许的点点头 ” 能看着你尽快痊愈 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      ”谢谢,你有一个善良的好女儿。 也祝愿你早日康复“      那个男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由护士推出了食堂。他的话让我很尴尬,但同时有小小的愉悦。那时刚刚16岁的我,是很难和”善良的好女儿“扯上边的。      “父亲,我没有告诉护士我的名字”我那天傍晚时坐在父亲病床旁说,”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是这里唯一一个穿得像小丑一样的人。“      ”奥...."      "顺便问一句,是什么让你决定把钱包归还回去的?“      ”呃,我是有过占为己有的想法,但又一想,如果钱包的主人和你一样..你知道..是这里的病人,那丢失了钱包就是太不幸的事了。总之,他确实是这里的病人,我很为自己的诚实高兴。“      ”我明白了..你做的对。“      他微笑着,亲密的揉了揉我的头。我记不清上一次看到父亲这样的笑容是在什么时候,但我能确定他从来没有夸奖过我,更没有揉过我的头......自从我变成不良少女之后,我们就没有像这样坐下来谈过了。      从窗户望出去,能够看到沉沉的夜色。不像以往难以辨认的星空,今天的天气晴朗,星星也格外明亮。我回忆起童年的时候,全家人经常到父亲住在奈良的朋友家拜访,晚上便一起观赏夜空,指出那些一晃而过的流星。我们会许下心愿,在流星消失前飞快的在心里默念三次。那里还有一条浪花朵朵的小河,夏天的夜晚,萤火虫飞来飞去,发出虚弱而苍白的光芒 我过去常常能回忆起这些神奇的景象,但现在已经无法听到小河欢快的流淌声:后来那里建造起了高大的银行,萤火虫也随即消失了。 在某一时刻,我和父亲的思想开始像不同的两个方向延伸,但我知道,在今晚,我们的心想又一次的交汇,我很久都没有这种和父亲亲近的感觉了。      不幸的是,那种感觉就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父亲一直是他一个朋友的贷款担保人,但那个人突然逃离了这座城市,留下巨额的债。父亲尽力偿还这笔债,但在当时,他的生意惨淡,不得不去像贪婪的债主借钱。在他察觉到这一切之前,他的公司已经在一天天垮台,随着那笔债的到来,事情一下子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程度。 如果没有父亲的经营,公司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但当时父亲还在医院,虽然他可以在一个月中出来一,两次,但只能在家待几个小时。很久之前父亲就退出了黑社会,我想他可能是再没有这个力气-身体上的,金钱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力量,去维持那种生活状态。      我的家庭变成了一个欠债者的地狱,利息不断增加,已经远远超过了能够支付的范围。那些财欲熏心的债主们每十天就要加收10%,然后跳到50%,就这样下去。我们天天被逼债人追着要钱,当时是夏天最热的时候,有时阳光甚至能融化街上的沥青。逼债人才不管这些呢,他们卸掉了我们房子里的空调,和其他家电一起堆在车库里,邻居们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还有我们的大号美国进口冰箱,敞着门摊在那里,里面空空如也。连木地板都被破坏得坑坑洼洼,踩上去仿佛会塌一样。      每天,逼债人都会撞开门或者窗户,大声对我们叫嚷。我知道和他们争吵一点用都没有,但还是有一天,我在巨大的压力下崩溃了。当债主冲母亲大喊大叫的时候,我一拳打了过去。      “你tm恐吓谁呢?如果你再这样对待我父母,该死的,这就是你的下场!“      ”死小孩!“ 他大嚷 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这就是一贫如洗的写照。      -------------------7.26 更新-------------------------      噩梦般的生活延续到了冬季,家里唯一取暖的工具只有我房间里的暖桌,刺骨的寒风不断从被逼债者砸碎的窗户里吹进来,把我们冻得浑身哆嗦。夏樹被那些天天找上门的疯子吓得够呛。      “湘子,我好害怕!”她爬到我身边,小声说      “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的,我们先在这躲着。”      我们像猫一样蜷缩在暖桌下面,用手捂着耳朵,这样逼债者的声音就消失了。心中一个劲的祈祷他们赶紧离开。夏樹颤抖着,让我想起小学的时候父亲经常在酒后大嚷大叫,那时夏樹也是这样惊恐,她会爬到我床上,一边颤抖一边哭泣。但是在那时,我可以有信心告诉她,一切都会在早晨结束,而如今,我再不能保证事情会不会有任何好转。我为没有办法帮家里偿还债务而感到愤怒和无助。      就在父亲寥寥无几的回家探访中,他找到我谈话。      “湘子,这都是我的错。我卷到了这团乱中,却要你帮助还清债务。我知道这很艰难,但,请不要放弃。”      “我知道,爸爸。”      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难:当他生意兴隆的时候,家里总是朋友进进出出,而现在只有个别亲密的朋友来拜访。随着家具和财务渐渐消失,整座房子就像没有人居住过一样完全失去了生气。我们仿佛生活在电视剧中:从外表看上去又富有又华贵,但其实只是摄像机制造的假像。      ----------------7.31更新-----------------      人们都说女人无法理解黑社会的条条规规,但我能够明白父亲之所以辞去在帮内的领导地位,是出于尊严的缘故。自从他身陷债务后,便自愿下台,也不再像其他成员一样去开会,仿佛他会玷污黑社会的名誉一样。毕竟,只有强势的人,才能在黑社会有立足之地。但我不禁疑惑父亲为什么不利用自己在帮里的地位和影响来解决债务上的麻烦呢?我猜想像父亲这样的男人,会为那样做而感到羞耻。我理解他这样隐去的苦衷,但看着他背上曾经显耀的文身变得渺小而不起眼,确实是件难过得事。      在17岁之前,我便明白了很多事情。      就在家中发生这些事的同时,有一天我们几个不良少女和一个刚刚加入黑社会的男人出去玩。作为新手,他被分配到办公室工作。我们拿着好几瓶酒在他办公室喝得大醉,就在这时,一个叫中内的男人走了进来。我们赶紧把酒藏起来,但还是无法掩盖那股气味。整个房间里臭烘烘的,就在他走进来的同时,我感受到了一种从脚下涌上来的紧张感。中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你们这些小屁孩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如果你们想要玩玩,至少要搞点正经东西才行!”      说着,他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个4英尺的方形塑料袋,里面装着冰毒。然后他把塑料袋和注射器很随意的扔到桌上。      “嘿,你们傻站着干吗?给我弄点水来!” 我们其中的一个跑到厨房接了一杯水,中内便拿起剪刀,剪下了报纸的一角,用来盛那些粉末。随即,每个人都自动排好队等着注射,仿佛他们之前经常这样做似的。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但看起来每个人都应该享受一下,我不能表现出自己是唯一的乖女孩。      “你也要来点儿,对吧?” 我的朋友瑞江说,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平常的事。她刚刚去注射了一些,就在我不知道要如何作答的时候,她笑了,“别告诉我你从来没玩过这个?“      ”我当然玩过!“ 我生气的说,努力装出对这个习以为常的表情,这样那些朋友就不会把我当成菜鸟。我决定尝试一下毒品,我想变得更酷。      像其他人那样,我把胳膊绷紧,直到露出一条青筋。      ”这个看上去不错。“中内微笑着说,然后把针头扎进了我手臂里。当大约1/3 的针头进入皮肤里,血开始涌回注射器。      “好了,这些够了。”      就在我放松手臂肌肉的时候,中内轻轻的把注射器推进,然后迅速拔出来。他递给我一张纸巾。      “谢谢” 我说,用纸巾压住针眼。随即,一股冷气贯穿了我的整个身体,连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感觉到了么?” 中内问,一边把注射器用水冲洗。      “还没有” 我回答,我不确定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开玩笑呢吧,真诡异,我觉得那些应该足够了啊,你可能没那么敏感...没关系,我会再给你来点儿。“      他示意旁边的人去厨房换水,然后把注射器里的水倒掉。      ”这些够了吧?“ 他问我,倒了些粉末在纸上。      我点头,希望自己不要看起来一头雾水的样子。中内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      “这次会给你很强烈的感觉.."      果然,这一次,我像被闪电激中了一般,这种感觉从脚趾一直涌到头顶。      “感觉到了吧?”      “是啊..完全不同呢.."      瑞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脸。      “湘子,你确定你还好?“      ”是的,没问题“      连同着冰毒带来的快感,我们在那晚余下的时间里抽大麻,边开玩笑边开怀大笑。然而,当清晨来临,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我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全身都仿佛沉到海底,疲惫不堪,毒品带来的狂喜感被一种无法比拟的痛苦代替。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有些人会为了得到毒品做任何牺牲。 我这样想着,身体像裂开一样疼痛。我看到其他人为了逃避痛苦,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注射。 中内注意到我的异常,走了过来。      “喂,再来点儿吧,这还有很多。”      “我没事,该回家了。”      “你还是再歇会儿吧!”      “谢谢,但我一定得走了”      “好吧,随时欢迎你再来。喂!你!湘子要走了,去给她打个出租车!”      “没问题!“ 旁边的人语气欢快的说      ”这些你拿着路上用“ 中内塞给我10000日元 “到家后给我来个电话”      “是” 我虚弱的说      来接我的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其他朋友都说要留下再玩一会,反正我不在乎,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推开沉重的办公室铁门,冲进出租车里。为了不让司机发现任何异常,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冷静。回家的路格外的漫长。      家里的大门又是敞开的,从门外就能听到逼债者的吼叫。我仿佛回到地狱一般,这次不再是毒品带来的幻觉,而是残酷的现实。我跑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里。      “嗨,我是湘子,我到家了。”      “好的。奥,等一下,中内说他要跟你说话。“      ”湘子?很高兴你安全到家了。你听上去有点气喘吁吁的,没事吧?“      ”恩,我没事。因为不能在家打电话,我就跑到公共电话亭这儿。“      ”哈!我真不敢相信在那种状态下你还能跑步!”      “昨晚谢谢你了”      “没关系,下次再来玩! 如果你不想一个人来,就叫上瑞江,好么?“      ”恩,谢谢,再见“      我挂了电话,向家走去。小小的上坡竟然让我累得像爬山一样。      回到家,我发现母亲最喜欢的青瓷花瓶躺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无论吸不吸毒,这都不能改变什么-我的生活还是如同地狱一般。      头疼欲裂,我还是撑着爬起来,把散落在地上的鞋子摆回架子上去。尽管知道它们还会再次变得一团糟。      ---------8.19 更新----------      拖着疲惫疲惫的身体,我开始把散落在地上的鞋子摆回到架子上去,即使知道它们最终还会掉下来。然后我把花拣起来,把花瓶的碎片清理掉。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一直在试图逃离这个地狱,却进入了另一个同样糟糕的地方:毒品的世界。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神。      冬天最冷的时候,逼债人来得更加频繁了,它们得举动也变得更加过分。我决定再次和瑞江去中内那里玩,瑞江不等中内来开门就径直走进房间,仿佛她已经成为这里的常客。她直接走到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湘子,想来点粉么?” 她问      “你确定可以?” 我犹豫的说      ”你说什么呢,这是咱们过来的目的,不是么?“      中内听到我们俩的窃窃私语,笑了起来      ”湘子,你不用那么拘束,瑞江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一点,瑞江站起身,走到厨房端了一杯水。她自己注射了一些,然后我走了过去。      从那天起,我门三个人经常聚到一起吸毒。我不了解中内和瑞江是不是正在约会,但好像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在每次注射后我便赶紧离开。      有一天,我们像往常一样玩得正开心,然后中内说他要出去办点事,瑞江也走到门口穿鞋。      ”啊,湘子,真不好意思-我也得出去一趟,你介意在这里等会儿么?中内很快就回来的。:      “你要离开很久么?”      “ 不会的。你可以边等边打游戏。“      ”好吧,一会儿见!“      瑞江的举止有点奇怪,这让我感到一丝不安。中内在30分钟后回来了,我当时正在里面的房间里玩任天堂,听到他从厨房喊我 ” 嘿,湘子,再来点粉么?“      他把针头扎进我的左手臂, 回流到针管里的血液比从前更浓更黑。      "谢谢你马丽奥!" 任天堂游戏的音乐在一直重复着。      我在兴奋的情绪中拯救了桃子公主那么多次,最后终于厌倦了这个游戏。但我必须让自己做点什么,才能不去想自己正单独和中内待在这个房间里,等待着瑞江回来。      ”别玩了,咱们弄点吃的吧。“ 中内看到我的满脸倦容,提议说。      ”谢谢,我不饿。我最好..."      "别急啊,走之前还是吃点东西吧?”      “瑞江好慢啊...我还是先走好了。“      ”不用等她的。”      “什么?”      “瑞江不会回来了。过来,我们上床吧。”      “喂!别碰我!” 我试图站起来,但他用力的把我推到地上。      “停下!”      “不要反抗!”      他把我的上衣撕破,把胸罩拉开      “不要!”      “瑞江不会介意的。”      “我不是她! 别碰我!”      “照我说的做!婊子!"      他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他手上巨大的戒指划破我的左脸颊,我嘴里顿时充满了咸咸的血腥味道。他就要强奸我了,而我则反抗不得。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力量一点点消失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中内! 让我进来! 湘子?“      ” 瑞江!" 我尖叫着,推开中内,冲到门口      “靠,她回来干吗?”      就在中内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没穿鞋就冲了出去。我光着脚走回家,手臂环在胸前,遮掩我被撕破的上衣。      第二天,瑞江打来电话。      “湘子?昨天的事真对不起“      ”恩?“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告诉过他不要那么做,真的..." 她开始哽咽。      “我不想听。再见。”      这是什么样的朋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见过瑞江和她的朋友。后来我开始和另外一群伙伴出去玩,我们每天都会聚在一起吸毒。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逼债人上门,但最经常来的是一个父亲的老朋友,他叫前島, 曾经是黑社会成员。前島加入债务公司后赚了一大笔钱,以前和父亲做过生意。讽刺的是,他每次来催债的时候都带着我的一个“毒友”木村。      一天,他们正要离开,木村对我小声说“以后见”的时候脸上带着内疚的微笑。前島指了指我。      “木村,你认识这个孩子?“      ”是的“      ”你叫什么?”      “湘子。”      “你就是湘子?” 前島惊奇的笑起来      “是的”      “呃...你不应该到处疯玩的,这样真的让你父母很伤心。“      前島看起来像一个精明的商人,身着昂贵的西服,毫无忌惮的盯着我看。 我礼貌的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马上便接到了一个来自木村的电话。      “湘子,你能过来么?”      “你自己一个人?”      “不,我和前島在一起。“      ”那没戏!“      ”奥..别这样,前島想请你吃晚饭“      ”请帮我找个理由拒绝.."      "不用担心,湘子,我也会去的,不会出事。“      ”如果只是你的话我确实不会担心。抱歉“      这不仅仅是一个借口,我害怕和前島见面。从那以后,木村时常打来电话约我出来,我总能找到理由拒绝。最终,前島亲自给我打来电话。      “湘子,你吸毒,对不对? 7点钟准时到你家门口来。”      我不能再拒绝了,事实上当时自己刚刚吸毒回来。我害怕前島会把我的事情告诉父母。      挂了电话,我飞快的补妆,七点钟的时候等在门口,就像他要求的那样。前島的奔驰跑车准时出现在那,我坐进车里,他一个字都没说的开了车。 我鼓起勇气的问他这是去哪。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旅馆,房间里有卡拉OK机的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他不怀好意的笑着,一只手伸过来抚摸我的膝盖      “干什么呢...? 停车!“      ”你知道你父亲欠了多少债么?“ 前島问,很冷静的继续开车      “很多反正。”      “很多? 那仅仅是是一小部分! 你父亲欠了他永远都还不清的数额!”      “ 那么多么?”      “ 是啊, 很多很多钱。现在,湘子宝贝儿,你并不想看到父亲因为欠债被逼上绝路吧? ” 他聪明的改变了语调      “不”      “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也很难”      “是啊”      ”我可以帮助消除一些压力“      ”当真?“      ”是的,但我不能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情...所以... 你还想让我停车么?“      我摇了摇头      “我听说你吸毒的事了,我那里也有一些。”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已经好久没有闻过高档汽车的皮座味道了。 很快我们到达了一家装修得毫无品位的“情人旅馆” ,前島开车穿过黑色的铁门,驶入停车场。 我以为自己会忍受这个,但最后还是无法迈出车子。前島走到我这一侧,打开车门。      “ 别耍小孩脾气,出来。”      我没动      ”你难道不信任我么?湘子。“      ”当然..但是.."      我们走进房间之后,前島立刻解开领带,使唤我去给他倒点水。我在浴室接了一杯水,拿给他,然后把左胳膊的袖子卷起来,绷起筋。前島把粉末倒进针管,熟练的给我注射。他给自己也注射了一管,然后站起身来。      “我要去洗澡” 他宣布      他小心的放下袖子,开始脱衬衫。我迅速的清理了针管,把前島的西服挂好,给他放了洗澡水,然后把电视打开。      “过来。” 前島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      “干吗?”      “和我一起洗。”      这是我第一次和男人一起洗澡,我的脸颊因为害羞烫得像燃烧一样。我在迈进浴缸的时候拿浴巾挡住身体,然后尽量背对着他。      “你有过在注射后上床的经历么?”      “没有..."      "宝贝儿,你真是没好好享受过。把你身子挪过来点,我好让你知道这感觉有多好。”      “呃..我们之前谈到的...关于我父亲..."      " 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所有事情的。你想成为我的女孩,对不对?“      ”呃..是.."      "很好。 现在,你明白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对不对?“      我点头,他轻轻笑起来,手摸到我胸前,把舌头伸进我嘴里,让我甚至无法呼吸      ”坐在这“      我们跨出浴缸,他让我在旁边坐下,然后在我全身打上肥皂。他后背上有一个龙的文身,透过浴室里的水汽,那条龙看上去仿佛在腾云驾雾。 我感觉自己仿佛在噩梦当中,前島爬到我身上时紧紧闭上眼睛。      洗澡过后,前島又给自己注射了一针,他让我过去,把左臂伸出来。他摸到之前的那条筋,把针头扎入。就在针头拔出的那一刻,我眼前突然一黑,甚至以为自己会瞎掉。 在那之后,我躺到床上动坦不得,前島尝试了各种方法让我兴奋,但我的身体还是毫无反应。最终他作罢,我记得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失望的脸,然后我便沉沉的睡过去。      “考虑到你平时种种狂野的作为,你在床上的表现不是很好啊。” 他得意的笑着。 “别担心,你是在向这方面的高手学习,一旦你尝试过在注射后和我上床,宝贝儿,你永远都不想再用其他方法了。” 但我知道他在说谎。 我并不爱他,怎么可能在上床的时候有感觉?      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情人旅馆,注射毒品,然后上床。刚开始的时候,我都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但有一天,我的身体开始有了反应。 我感到自己兴奋起来,就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朝一个方向涌去,并且,我感受到了体内积累起来的热量。我呻吟着 主动把身体迎合上去      在我遇到前島前,性一直是一件冷冰冰,毫无激情的任务。然而男人们对我的身体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兴趣。一旦做完,一切都像结束一样。我从来没有被他们好好对待过- 大部分都是一夜情。      而现在,我开始明白高潮是什么感觉了      在那之后,只要看到前島给我注射时流回到针管里的血,我便全身沸腾起来。      “快来..我现在就要.." 我开始乞求,然后我们会做一整夜。      但是,无论吸毒吸得多狠,我从来不让任何人叫我瘾君子。在圈子里有几个吸毒上瘾的孩子,我们从来不信任他们,只有其他的瘾君子会和他们讲话。 当他们张口说话时,你会想 “呃,一群吸毒上瘾到失去理智的废物。“,然后忽略他们说的任何事情。 谣言传播得很快,有时即使你从来没碰过毒品,只要有人开始散布关于你吸毒的谣言,没有人再会愿意和你做朋友。      我的一个朋友就是这样深陷毒瘾中。他会一口咬定他女朋友背着他和别人乱搞,然后一把火烧掉她家。而且,他的自虐倾向非常严重,经常用刀割自己的皮肤。他用针头扎自己,直到疼痛到无法忍受,他会宣布有人跟踪他,所以他把家里所有窗户都拿黑色胶带封上。在路上开车的时候会一直忘后面看,觉得有东西在后面跟着。他说邻居们都在谈论关于他的坏话,于是他拿着刀冲出门去,当然了,没有人在门外,一切只是他的想像。      信息在关系网上高速传播着:谁被条子抓了,谁吸毒吸到丧命,谁被杀掉,谁无家可归了。 在这里,你能搞到最纯的毒品,但同时也承担着最大的风险。      我不想承担风险,我不想看到任何丑恶的事,我不想知道任何有关的信息,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我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但和前島一起享受毒瘾把我从家里的事中解脱出来。每当我回到家,母亲会对着逼债人哭泣,夏樹会像从前一样惊慌失措的爬到我身边。我迫不及待的看到血倒流回针管的画面,享受着逃离真实世界的快感。      针头进入我皮肤,但就当前島准备注射时,针头又退了出来。      “靠,你的筋一直在动,我扎不进去”      他拍打着我绷紧的手臂,直到一条筋浮现出来,然后把针头重新扎进去,黑色的血液倒流回去,仿佛一条被淤泥污染的小溪,我的身体像沉入海底一般。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你现在需要很大的剂量才能满足,几乎和我一样了。“      我叹了口气,帮前島点上烟。      “过来,把衣服脱了” 他坐在床上命令道      我紧紧的抱着他,小声呻吟着“ 我好想要你”      “是啊,我也开始有点喜欢你了,湘子”      他呼唤着我的名字,用舌头舔我的耳垂。不知道为什么,我头脑中的画面回到了小时候在水塘里游泳的情景。耳边是潺潺的水流声,我还记得那时和真紀玩的游戏:她会和我比赛看谁在水底屏息的时间长。我曾经那么喜欢在水下游泳,感受着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喂,你这个烂人,如果你敢碰我妹妹一根指头,我就废了你!”      她总是把我从别人的欺辱中解救出来      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谁还需要其他朋友?      真紀的脸开始在我脑海中淡去...      "舒服么?宝贝儿?“      ”恩..不要停“      另一个关于水的记忆涌上来,这次是在池塘边给小狗喂水,它总会顺着我的脚步声跑过来,亲切的用身体蹭着我。      不用急,有足够的食物给你们      金鱼们涌到彼此的身上,抢夺着撒入水中的食物。波浪一层层激荡起来,我曾经很喜欢花很长时间看着它们游来游去。      这些记忆渐渐融入现实,我躺在情人酒店巨大的床上,享受着毒品和性带来的满足感,然而,没过多久,我便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 如同地狱一样冰冷。      < 第四章 : 情人>      我在附近的一个小酒吧里找了份工作,一周工作两次,每次四个小时。不久,我便开始和一个顾客约会:比我大八岁的慎. 他刚刚有了自己的事业,但已经结婚了。不像我认识的任何人,我立刻被这个自信,有风度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每天,每一秒种,我的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但见面从来不是容易的事。我守候在电话旁几个小时,就为了听到他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情也变得越发急切。当接到电话,却发现是别人打来的时候,激动又变成了失望和无奈。我完全为他发狂,有时甚至觉得如果不告诉他自己心底的想法,我会像气球一样爆炸。然而,我不得不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自己像一个冷静的成年人。我多么希望能整夜和他在一起啊!哪怕只有一次,但如果我表现出疯狂的样子,恐怕会永远的失去他。所以,我宁愿乖乖的闭嘴。      由于慎整个占有了我的心,我试图避免和前島的联系,但他一直不停的打来电话,要求见面。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逃避,所以最终同意他在我家前面的老地方接我。 一坐进车里,我便深吸一口气,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他。      “ 我认识了一个人”      “然后呢?”      “我们不能再这样见面了。”      “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曾经那么喜欢我,迫不及待的要见面,我最终放弃自己的立场,同意当你男朋友。”      “所以你也不介意我要求分手了?”      “ 没戏。” 前島回答,不耐烦的点了根烟。      “ 求求你了“      ” 好吧,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强烈的感觉,就去跟他约会吧。“      ”你确定没问题?“      ” 蠢女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样对我更有利么?“      ”什么意思?“      ” 你还不明白么?“      ”你是指,如果我有了另一个男朋友,其他人就不会发现你了?“      ” 噢,你终于明白了“      ”好吧,送我回去!”      “宝贝儿,别嚷嚷,我会把你直接送回家的,别担心。顺便我会告诉你爸爸他亲爱的女儿是个瘾君子”      “ 那他会知道你和我一样”      “ 不,如果我告诉他我在某处发现你和其他一伙人吸毒,然后把你安全送回家,他会拼命感谢我的”      “ 别把我父亲牵扯进来,他完全信任你!”      “当然了,他有那么多债务缠身,像狗一样的工作来还债,如果再发现我和他的宝贝女儿湘子上床,恐怕他得疯掉。”      “ 我会自己告诉他的”      “随便你吧, 他已经掏不出一分钱了,要不是我,他早就完蛋了。我以为你明白这一点的”      “我知道.."      "所以,我们达成共识了?收回你关于分手的话“      ”不行.."      " 你说什么?当初是谁在那求我上床? 好像如果我不那样她会死掉一样?“      ”闭嘴!“      ”喂,小孩儿,别她妈恐吓我“      我们再没有什么好谈的。      在我的朋友中,没有其他女孩是跟已婚男人纠缠不清的。她们全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和男朋友手牵手走在街上,她们会给心爱的人织毛衣和围巾,钱包里塞着两人接吻的大头贴,她们的男朋友会骑着摩托车等在校门口,他们甚至可以出去同居。 而我从来不能和前島或者慎走到阳光下,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也不能和任何人谈起。 我仿佛生活在另一个星球,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片地方。      晚上,当慎开车把我送回家,我总是希望时间能停止在那一刻。对于我来说,打开车门,走出车子,是最难过的事情。这是我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即使慎并不把这段关系认真看待,我也不在乎...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十八岁生日那天,慎给了我最难忘的惊喜。 我们像往常一样开车出去,然后他把车停在了一栋崭新的公寓前。我跟随他上了电梯,一直到五层,他走到拐角处,掏出两把钥匙,递给我一把。      “来,把它打开”      我把钥匙插进门锁,轻轻转动,门缓缓的开了      “难以置信...这是给我的么?“      ”是的,而且不要担心房租和帐单,我会照顾好的。 为什么你不把那份工作辞掉?“      ”但是.."      "这是唯一能够见面的办法“      ” 那么,如果我辞职,你就能在傍晚过来看我?“      ”是的,我可以在回家的路上给你打电话,即使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你开玩笑么?我可以在这里住下?“      ”把这当成是给我们两个人的礼物。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很累,希望这能改变一些事..... 生日快乐“ 他把我拥入怀中。      和慎上床总是温暖而甜美,这是我唯一能够感到和朋友们有相同之处的时刻。我从前島那得到的快感一向都是和毒品联系起来的:只要享受毒品带来的精神快感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没有毒品,我不可能和前島上床。慎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混乱的背景,还能对我那么好的人。 但做爱后不久,他便要回家。我知道,在他内心深处并没有我的位置,每次看着他离开都会让我难过的流泪。      第二天,我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开始了被“包养”的生活。我以为自己能够因此摆脱前島,不幸的是,慎很快变得更加忙碌,有时甚至连续几周都不能过来,也不能打电话。他为了能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在一起而买房子的事实也变得讽刺起来。 我的毒瘾又发作了,每天都恨不得冲出去弄些毒品来吸,为了控制自己,我尽量做些别的事,来打发漫长的等待时间。 公寓房间残留有新装修好的味道,没有太多家具,看上去空荡寒冷。      一天,我走出公寓,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我 “ 喂! 湘子!” 我立刻被定格在原地。 显然,对于前島来说,找到我从来不是件难事。 他的黑色跑车停在了我的身旁。      “上来”      我摇了摇头      “妈的,快上车”      这一次,我没有听他的话      “怎么搞的? 你难道不想吸毒?”      “别再来这里了”      “ 你说什么呢?你可以在任何时候见任何人,这是你的自由。 我知道你想见我,对不对?宝贝儿?”      像第一夜一样,去情人旅馆的路上,我没有说一个字。 但进入房间以后,我试图和他谈话      “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别扯淡了!“ 前島从桌上抄起烟灰缸,冲我扔过来。 我的额头被砸破,露出一块肉。 当他看到我拿毛巾捂着脸时,伸过来手想帮我      “别碰我!” 我嚷道,把他的手甩掉      "湘子,宝贝儿,你看你脸上的表情,和你父亲的一模一样。 好吧,听我说,我不会再去你的公寓了,行了吧?“      ”我恨你!“      ”这就是你想要的,现在,你家人必须付清你欠我的钱!“ 他威胁说,”如果你再这样玩弄我,会让你好受的!“      我没有回答      ”我不想再看到你有那种表情!明白?“      ”是.."      "很高兴我们终于达成共识” 他开始准备针管,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给我你的胳膊!”      “我不要”      “你还要闹下去吗?”      他把桌上的水泼过来,然后狠狠的踢我腹部。我倒在地上,右手扎到一片碎玻璃上,把我的中指划开了口子。我用流血不已的手护住小腹,但前島并没有停止殴打      “不要再惹我!” 他把炉子上烧开的水泼向我,滚烫的开水烧伤了我无名指和小指上的皮肤, 我咬着牙站起来,从浴室拿来两条毛巾,包扎好手指和额头。 为了减轻疼痛,我强迫自己开始清理房间里的碎片,前島则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注射。仅仅是看着那针头,我的脚趾头蜷缩在一起,手心开始出汗...我知道必须忍耐..但又是那么迫切想要得到..      "给我你的左胳膊! 绷紧点儿!" 前島命令道,把针头刺进我的皮肤      “舒服么?” 前島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打赌你现在已经欲火难耐了..."      没等他说完,我就贴到他身上了      “干我”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大点声”      “干我! 求求你了”      “你早该这么说。你知道自己肯定会来求我的。”      “是”      “ 干吗不接着说那些关于分手的屁话”      仅仅是感觉被拥抱 就足够让我呻吟起来了      “你离不开我,对不对,湘子?”      但我不能忍受一个背叛父亲的人说出这些      那个在学校被凌辱的胖女孩,差点被水口强奸的无辜孩童,帮妈妈清理爸爸制造的混乱的女儿,小心翼翼不去惹恼父亲的孩子,这些都不是真实的我。我过去常常决定这些童年的记忆属于另外一个人,但随即又意识到这些曾经真切的发生在我身上。到现在,我已经说不清真正的湘子是怎样一个人,我不能让头脑和身体分开,去反抗前島和毒品对自己的控制。但仍然,这些和前島的毒品交易总该有结束的一天,我努力让自己回忆关于慎的一切      “我不能这么做 ”      前島看起来并不把这放在心上 ”这只是时间的问题,我知道你们最终会分开。他不能满足一个像你这样放荡的女人“ 他大笑着说      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和慎在一起      终于,慎在离开很久后第一次回到公寓,他很快察觉到我的不正常。      “湘子! 给我看你的手臂!” 他命令道,抓过我的胳膊,上面有明显的针眼      “你去注射了.. 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慎失去理智      “我真不能相信你会去吸毒!”      “我想要停止!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请帮帮我.." 我把脸埋到手掌中,慎用手臂环过来,紧紧抱着我。      “听我说,湘子,我知道你还在和其他男人见面,我有什么权力让你不要那样做? 但是吸毒?请答应我立刻停止”      “对不起”      “我爱你,湘子,是真的。” 这是我最想听到的 。 “在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但没有办法一直在一起,我真的希望可以那样,但事实是我不能。 请理解这一点“      我轻轻的点头,我理解,但他从来不能在我需要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像这样很少打电话,两周才能见到一次,我们的关系中有太多的空洞。 我仿佛永远在等待,每次见面的时间也无比短暂。我害怕松开他的手,因为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牵着他      也有一些快乐的时光,我喜欢在他怀里听他低吟我的名字,当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时,整个城市都是黯然无色,然而和慎在一起,我的世界被点亮了。在春天,我能闻到樱桃树开花时散发的幽香,在夏天,我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回想起儿时的夜晚,和爸爸妈妈坐在外面乘凉的时光。在秋天,我们被金色的银杏树叶覆盖,在冬天,如果慎打来电话,我会欢悦的冲到街上等他,呼出白色的哈气。记得一次他来晚了,而我一直站在那里等着。      “抱歉!有点事无法脱身,你应该在房间里等的!在外面会被冻僵的。” 慎用手臂温暖着我冰冷的身体      “就这样..不要松开我...“      ”湘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我真的爱你。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你知道我不能离开我妻子,但我同样不能失去你....我好自私.."      " 不,我才是那个自私的人。“ 毕竟,我也在背着慎和别人约会      “湘子.." 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脸,然后深情的吻我      毒品的蜜月结束了,我跨掉的身体完全对它有了依赖。 更糟的是,前島开始以一种粗暴的方式控制我。一旦联系不到我,就会暴躁如雷,当他找到我,便强制性把我留在情人旅馆两三天,不让我离开。我甚至不被允许走出房间。他会把我推到床上,斥责我躲避他,如果我做任何反驳,他便骂我骗子,然后用力踢我。      一次,他像往常一样打我,然后突然停住了      “到我回来之前, 休想迈出这里一步!” 他吼道,然后狠狠关上门,留下我躺在床上因为疼痛而呻吟      几个小时后,他走进来,手上拿着购物袋。 我们像往常一样注射毒品,然后他从浴室拿过来一条毛巾,把我手绑起来      “你要干吗? 放开我!”      “想试试这个么?” 他阴险的笑着,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震动棒和一瓶润滑剂。      ----呃...此书口味有点重..在考虑是尊重原著 还是跳过一些内容--      -----7.21更新---------      "不要!“      ”来吧宝贝儿,你知道你想要的“      ”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我喊着,随即脸上被扇了一巴掌,很快肿起来了,温暖的血液从我耳朵里流出来      ”放松你的腿“      ”请不要这样..."      "妈的,我弄不进去“前島终于放弃了给我尝试震动棒,他开始往我身体上抹润滑剂,他的手在我身上揉来揉去,这让我胃里一阵阵恶心。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强制性的把震动棒塞进去了      “好疼!”      “忍一忍,很快就会舒服起来的”      我放弃了反抗      “感觉好点儿了么?”      “我宁愿是你进入我“      ”是么?我比这个好?“      ”是的....干我“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需要他 “ 快点!”      “不,宝贝儿,我想看你用这个”      “我不能”      “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来啊,甜心,做给我看” 他解开了绑住我手的绳子,把震动棒塞给我      “不”      “奥,还是我来吧,我会让你舒服的” 他拿回震动棒,强迫我转过身子,从后面塞进来      我轻轻的呻吟了一声      这让前島兴奋起来, “大声点,快,我想听你呻吟”      我只能假装 “恩恩恩...舒服“      ”那么说,现在感觉很好喽?“      ”是的“      ”来啊,湘子,你自己弄“ 他再次把震动棒塞到我手里      ”恩..."      " 看,这样效果更好“ 他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又开始用力的推拉震动棒 ” 张开腿,我看不见了“      ”呃..天呢!“      ”来吧,我想看你最淫荡的一面,宝贝儿,把它整个塞进去“      ”求求你了,干我吧“ 我把前島拉到我身上,我们立刻疯狂的做了起来。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我用手指碰了碰脸上的划痕和伤疤,血液已经凝结在嘴周围了。 我能陷下去多深?我这样想着,打了个寒颤。      一次,前島可能刚刚做成一笔交易,心情格外好。他用情人旅馆的电话给一个叫沙織的吸毒女人打过去。当她到达这里,前島让她和我“表演”,他则在一边观看。 我听后一脸迷惘,他在我耳边小声说 “她是同性恋,所以你不用做任何事情,让她做就可以了”      我虚弱的点了点头,躺到床上。 沙織把我的浴袍脱去,开始舔我的耳朵。她的舌头,和她放在我身体上的柔软的手,感觉起来和男人完全不一样。 然后,当她轻轻舔我全身的时候,她把一根手指伸进我,开始来回滑动      “湘子,把脸转过来,弄出点声响!“ 前島坐在一旁抽烟,下着命令,俨然一副欣赏性表演的观众神色。沙織听从了他的吩咐,开始在手指上用力,一边疯狂的亲吻我      “呃..不要... 请到这边来吧” 我向前島伸出一只手      “好吧,你可以滚了” 前島站起来,把沙織从床上拉起来。他从钱包里抽出10,000日元,随意的扔给沙織      "你那么想要我啊?“ 他问,轻拍我的脸      ”我现在就要!快!“ 我回答,用胳膊缠住他的身体      ”奥,湘子,感觉好舒服“ 他低吟着。就在他进入我的时候,他转向沙織,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沙織立刻拿了钱,收拾好她的东西,跑出了房间      从那天起,前島开始逼我和慎分手      “你是不是该把他甩了?”      看我摇头,他又问 “你是不是又想把我惹恼?”      “不是..前島,我不想让你不安.."      "听我说,我满足你所有的需求,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难道这还不让你满意么?甜心?“      ”我不能再和你一起了“      ”我他妈把你当成公主对待“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你什么意思?我不在乎?”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应该放我走”      “不可能,你以为我们真能分手? 很显然,你这个小屁孩儿无法理解我在你身上投资了多少钱,我不是在随便玩玩,你不能在我做了这么多之后又告诉我说你不想继续了”      随即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前島凑过来摸我的脸颊 “你好可爱,我不能让你走”      “把手拿开!”      “别再惹我了! 你他妈以为你在玩弄谁?” 毫无征兆的,他扇了我一巴掌      “我要和你分手!”      “你这个臭婊子!” 前島把我踢到桌子旁,我的眼睛撞到了桌角,仿佛眼泪流了出来,我把手放到脸上,发现是血      “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恶狠狠的说      “错,我不是那个你想要甩掉的人” 这一次前島纠起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撞向地板。 感觉好像一块烧红的铁块贴着我的额头      “不要这样..." 我大叫起来      “你想让我原谅你?你可以跪下来请求我原谅你!“      我不从,然后他变得更加生气,用脚踩在我头上,这使我疼得快要昏过去。      ”你想让我乞求你的原谅? 没门! 随便打我吧,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道歉的“      ”好吧, 你想怎么样随便你,反正我已经受够你这个贱人了。“      但是前島知道我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随着时间累计,我的毒瘾越来越严重,我需要更多的毒品才能得到满足。 我完全对他有了依赖,逃都逃不开。      还有一次,是秋天的时候,前島在房间播放A片,命令我像里面演员那样做。 刚开始,我一言不发的看着电视屏幕,但过了一会儿,女演员开始躺在床上用震动棒取悦自己,看上去像我一样。 我不得不把视线移开      “喂!专心看!”      “那...是我么?“      ”什么?“      ”那个女人...是我吧“      ”湘子?你说什么呢?“      ”停止!停止!“      电视发出的声响,冰箱发出的声音,每一点零星的声音都融入了我自己的嗓音      ”关上它!“ 我把遥控器扔到电视屏幕上,然后用手捂住耳朵 。 前島惊讶的看着我 “你怎么了?那不是你“      ”就是我!“      ”你发狂了,宝贝儿,你最好再来点毒品“      我摇了摇头,全身都在颤抖      ”你毒瘾发作了,必须控制一下“      我眼前还是刚才A片里的镜头,我发现自己竟然在片子里。      “湘子,把胳膊伸出来”      我开始疯狂的摇头, “不....我不要..不要.."      "你必须来点儿,否则会发疯的”      我感到无数小虫子爬上了我的后背,脑子里各种声音嘈杂,最后我吓得伸出了右胳膊。注射之后,我转向电视屏幕,这一次我看到了某个陌生的女演员,对着男演员张开腿。 我放松的叹口气,喝了点水,然后在床上躺下      “感觉好点了么? 幻觉消失了?”      “恩..."      "你想吃点东西么?“ 前島问,从台子上拿起菜单      “方便面吧”      “ 好吧,我也要一样的。你去点吧”      我拿起床头的电话,点了两份方便面      “我不记得上一次看你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前島又说      “我这些日子没什么食欲”      我走出门去拿方便面,毒品让我的舌头对温度非常敏感,所以我不得不等面完全凉下来才开始吃。 我抽了根烟,然后和前島一起进了浴缸,那天我们做了一整夜。      我的电话响了。      “你好?”      “喂!湘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你呢?幸江?"      "我很好,但你最近好像表现得很奇怪.. 我们都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听起来也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很好“      ”发生什么事了?“      ”告诉你了,没什么“      ”好吧...如果你这么说... 你想什么时候过来玩么?大家都很想见你!以前咱们在一起玩总是很开心.."      "谢谢“      如果可以,我会直接到幸江那里去,但是以我现在的状态,不想和任何人有会面。 我不再和他们一样了,真希望时间能回到从前。 我痛恨自己这样无法摆脱毒品的纠缠.      很快,慎来我们的公寓了      “恭喜”      “为什么?”      “天呢,你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了吧?”      对于我来说,每天都是一样的度过--纠缠于毒品。所以我完全忘记了今天是我19岁生日。 慎给我买了香水      “你自己挑的么?”      “当然”      我把瓶盖打开,闻了闻。 香气很甜美,也很成熟      “谢谢..但是..对不起.."      "嘘...我明白“      慎知道我一直在干的事,但他以为我是因为寂寞才去找其他男人的,然后才深陷毒品当中。      “湘子,告诉我实话,你开始吸毒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盯着地板,一言不发      “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能和我谈谈么?”      “抱歉.." 这是我唯一能说的。 然后,和以往一样,他说“请不要再吸毒了,好不好?” 然后用手臂环住我。 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真的希望他能不对我这么温柔,而是发疯的嫉妒,想让成为我唯一的男人。但他一直是这样彬彬有礼,让我无法明白他在想什么。是的,我只是一个孩子,但我明白这瓶香水背后的意图:他希望我快快成熟起来,但可惜的是,我不能。      然后慎开始轻柔的和我做爱,每个触摸都让我渐渐疯狂起来,我开始呻吟,请求他激烈一些,突然他停下来看着我      “湘子!你毒瘾犯了,是不是?”      “什么?”      “你和平时不一样了”      他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很肮脏,那个纯洁的我,那个和慎手牵手的快乐女孩,不复存在了。      那一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关于爷爷。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肯定那就是他。他站在山顶,穿着白色的和服,脸上是悲伤的表情。他喊着“湘子,湘子” 并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然后我便醒过来了。难道是爷爷担心我吸毒还有和已婚男人上床,所以特意出现在我梦中?还是他在告诉我如果我不改变自己的生活,很快就会和他一样死去? 我胸口沉沉的,感觉呼吸困难。“爷爷,对不起” 我小声说,但我的心,那颗在慎和前島中漂泊的心,已经裂成了碎片,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治愈好它。      <第五章: 报应>      生日前不久的一天,我接到了夏樹的电话。      ”湘子,家里的猫死了,我们把它拿毛巾包了起来,埋在樱花树下。虽然再也见不到她,但至少能欣赏到春天美丽的樱花..她会很快乐的吧.."      夏樹开始抽泣。我们的房子已经被用来抵债,全家都要搬出去。就在收拾家具,准备搬出这座有无数温暖记忆的房子时,我们的猫蜷缩在楼梯的一角,安详的睡过去了 ,仿佛她明白即将发生的一切。而我那条总是陪伴左右的狗,也早已安睡在樱花树下。 现在我再也无法抚摸那棵树,或给金鱼喂食。      ------------------10.9更新--------------      我再也回不到那所全家人曾经坐在一起欢笑的房子中去了,轰隆一声,房子就在我们无能为力的注视下倒下。 比别人幸运的是,我已经另外有住处,但这依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事实上,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家庭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这通电话把我从沉醉毒瘾中彻底唤醒。      几天前,如同以往一样,前島把我带到情人旅馆里。第二天傍晚,我告诉他我要回家,这让他再次暴怒起来。      “你就那么恨我么?” 他大吼着,狠狠的在我脸上打了一拳。他的力气很大,我跌倒在床上。他马上又过来纠我的头发,对我拳打脚踢起来。      “继续啊,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他边打边嚷嚷。我试图发出声音,但被他打得喘不上气来。      ”你休想从我这里逃走“ 前島爬起来,抓了一支针管,把巨量的白粉注射进我手臂里。就在针管拔出的那一刻,汗水浸透了我的衣服,全身仿佛融化了一样。我的胸口燃烧起来, 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把手按在胸口上,但无济于事。我在情人旅馆的黑色床单上昏迷过去。      ”喂,你怎么了“ 前島的脸庞苍白而模糊      “恩...恩.." 我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湘子!”      “不...不能呼吸..."      "喂,拜托,我没做什么,这不是我的责任“      我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轻微的一声      ”别装了...咳,我知道你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得先走了,再见。“      ”等等..前島.." 但我的声音如同耳语。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      我试图坐起来,但四肢完全麻木了,我动弹不得。但我不能就这样死在情人旅馆里!      “爸爸,妈妈,救救我.." 我对着空气无助的呻吟, 仿佛一只隐形的手从内部把我拽起来。 过了一会,奇迹般的,我的手指和脚趾恢复了直觉。我努力从床上爬起来, 用哆嗦的手在眼睛上补妆,掩饰被前島打伤留下的淤青。      我是多傻啊,每次他狠狠的打着我,都以爱我为借口。我差一点被打成瞎子,最后,也只是为了满足他的性欲而存在着。 离开了阴暗的,没有窗子的情人旅馆。一切都如同他的谎言一样空虚。      之后的两天,我躺在自己的公寓里,强烈的渴望着毒品。仅仅是盯着自己的手臂就能带给我幻觉. 也就是在这时,夏樹的电话把我从毒瘾中唤醒,是时候让自己从毒品中摆脱出来了。      戒毒的过程是艰难的,刚开始的时候持续不断的幻觉折磨着我, 可怕的东西不停出现在我眼前,而且根本睡不着觉。三天之后,幻觉终于消失了,而且我的食欲也恢复回来,事实上,我根本停不下来吃东西。我可以一口气吃下两大碗猪排饭,喝下两升的水,然后立刻睡倒过去。醒来后又口干舌燥,于是喝更多的水,再去洗个热水澡,让自己出出汗,接着又去吃东西,然后睡死过去。就这样度过了十天,我终于不再暴饮暴食了,身体也恢复到了正常。这就是我从毒瘾的地狱中摆脱出来的全部过程, 不久之后,我了解到自己从另外一个地狱也解脱出来了-距离把我独自留在情人旅馆的不到一个月中,前島死于肺充血。      戒毒后不久我便在舞女酒吧找到一份工作。所谓的舞女酒吧,就是那种供白领男人下班后消遣的昂贵场所。 当时,正是1987年泡沫经济的顶峰,日本的经济空前繁荣,我们从顾客手中赚到的钱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我对于他们这样花钱如流水的做法十分惊奇。      不幸的事情发生在慎身上,他的公司被卷入了财政危机,所以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在我身上花大笔的钱。 我把每个月薪水的一部分留下来,寄给父母。尽管其他的日本人都在大把大把的花钱,不幸仿佛注定发生在我和我爱的人身上。最终,慎的公司破产了。我爱慎,所以无论他是否一贫如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分手。      我也有一段手头紧张的艰难日子,作为舞女酒吧里的陪酒女,我必须在梳妆打扮方面花很多钱。每月薪水的一大部分都花在了购置衣服,鞋子,头饰和化妆品上面。有时我必须限制自己的生活费,才能有余力给父母寄钱。但是在慎面前,我从来不会提到自己家庭的困难,总是装出一付无忧无虑的快乐样子。      我父母和夏樹搬到了一个小小的出租房里,我哥哥在那附近的一间公寓住下。父亲仍然身体虚弱,唯一的收入就是在工地干最基本的体力活。母亲在情人旅馆做清洁工,她之前从来没有受过苦,而现在她的手掌开始变得粗糙,长满茧子。我仍然记得之前在法庭上牵住我的那双保养的如丝绸一般的手。我已经二十岁了,作为一个成年人,目睹父母如此不堪的境遇,却无能为力。      每天傍晚,在刺骨的寒风中,我急匆匆的到达舞女酒吧。工作是我新的依附。一天晚上,一个叫倉持的新顾客把我叫了过去,我给了他一个很普通的微笑作为欢迎,但当我坐到他身旁时,心跳却慢了一拍。他很矮,又不是特别英俊,但就是一种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吸引了我, 仿佛一见钟情。从他口中我了解到,他在枚方市的一家房地产公司当总经理, 现在到这里来出差,就住在酒吧附近的旅馆里。我们聊了很久,他是那种能够让你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你想不想下班之后和我一起去吃点东西?”      ”好啊 反正酒吧马上就要关门了“      ”我去结帐,然后在外面等你“      ”好的。“      倉持付了帐,然后离开了酒吧。这时打烊的音乐声响起来了。音乐一停止,我便拿了大衣,冲出门去找他。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外面很冷吧。“      ”没关系。那么,湘子,你想去吃什么?“      ”呃,你想吃什么?“      ”我对于这个城市不是很熟悉。这样吧,你带我去你经常吃饭的地方,怎么样?“      我们在我最喜欢的一家餐馆吃了晚饭,就在快告别的时候,倉持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现在要回旅馆了,但实在不想一个人。我发誓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举动,但可不可以陪我度过今晚?”      “什么?”      “可以和我回房间么?”      “不,谢谢。”      “听我说,我发誓不会乱来。”      “真的吗?”      “真的。”      “这样的话。 好吧。” 我伸出了小指。      “好像小孩子啊。” 倉持笑了起来,和我拉了拉勾。      “拉拉勾,如果你撒谎,就去吃一千个大头针,然后死掉。” 我说,然后松开了他的小指,这时他还在笑着。虽然我们刚刚见面,但我已经对他有了信任感。我们坐在他的房间里聊了整整一夜,完全忘记了时间。从父亲那了解到的房地产知识使我们聊得很投机,他对我讲了当前在做的项目,未来的计划,和他同事,部下闹出的笑话。和他说话使我觉得异常轻松和舒适。      “知道么,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谢谢。”      “湘子,你喜欢做爱么?” 他突然问起来      “当然。” 我坦白的说      “那样的话,我就直说好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我还不了解你。。”      “如果我承诺会照顾你呢?”      我不再说话,这时倉持抓住了我的手,他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会为你买任何东西,如果你同意明天跟我回去,我甚至可以给你一栋房子。你要知道,虽然我一直处处留情,但对于你,我是认真的。”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我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如果我答应他,和他在一起,那么我的父母便能够脱离困境。但是慎的脸庞依然在我脑海中不肯散去。      "拜托了,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我们下次见面再谈这个吧。" 我轻轻的把手抽回来。      -----------10。12-------      他尷尬的笑了笑 “ 我知道這太倉促了,但下次我們再見面,請留下過夜,好麼?現在我得去工作了,但會在路上給你打電話聊天。“      陽光從窗帘的縫隙中透進來,不知不覺中已經是清晨了。      ”你難道沒有其他可以說話的人了麼?“ 我問,倉持大笑起來。就在我起身要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轉向我,說 “ 真抱歉,讓你一整晚陪著我。拿著這個。” 他說著,拿出50萬日元,這筆錢讓我大驚失色。      “我不能收你的錢! 知道能夠再見到您,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我把手藏到背後      “不要說話,收下就好了”      “請不要這樣”      “你想和我爭辯麼”      “反正我就是不能接受這個”      “我會讓你住口的。” 出乎我意料的,他抱住我,在我嘴唇上狠狠的吻了下來。 “看,現在不說話了吧” 有那麼一分鐘,我們就這樣站在那裡看著對方。      “謝謝你”      “我會在你到家以後給你打電話的,一定要接啊。”      “好的”      就像他承諾的一樣,我剛剛步入公寓的大門,電話鈴就響起了。在當時的日本,擁有手機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但倉持似乎並不介意這個花費。我們聊天,一直到他到達辦公室。然後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才戀戀不捨的掛斷。      第二天是星期日,我去拜訪父母,並把那50萬日元全部給了母親。      “你怎麼搞到這麼多錢的?” 她懷疑的問。      “反正不是什麼壞的途徑。請收下吧“      ”好吧...如果你這麼說.. 謝謝。留下來吃晚飯吧,我正好要去超市買菜。“      ”我和你一起去“ 我站起來。但她堅持要一個人去,於是我叮囑她要小心。      ”你擔心什麼啊? 我就是出去五分鐘而已“ 母親邊笑邊把圍巾戴好,穿上大衣,然後出了門。      當天的晚餐是烤牛排和蔬菜。我們在鍋里放上脂,然後放到火上烤,直到它融化在鍋底。然後把牛肉放進去,加入切碎的蔬菜,豆腐,還有麵條。 再撒進醬油和糖,最後倒入少量水,蓋上鍋蓋。 黨我們再次掀開鍋蓋,飄出的香味瀰漫在整個屋子里。雖然全家圍坐在一起吃晚飯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但我情不自禁的注意到母親特意買了半價的牛肉。難怪她不愿讓我陪她一起去:她不想讓我看到家中有多節省。           爸爸妈妈和夏樹把生鸡蛋打碎在碗里,然后用筷子搅和开。他们从锅里夹起大块的肉和豆腐,在碗里沾一下,然后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我不记得上一次这样和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距离上一次看到父母的笑容和夏樹的快乐,也是很久很久。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我由衷的高兴。如果我们有了钱,就能回到从前的幸福生活了。      母亲一直有高血压,已经有过两次昏迷的突发时间,但她并没有按医生的嘱咐按时吃药:她没时间经常去看病,也没有钱买药。每次我提出付钱让她去看医生,她都找各种借口拒绝。      “我必须要工作,所以没时间离开。” 她说。或者, “如果我再昏迷一次,恐怕就醒不过来了,所以看医生也没用”      我会装作轻松的让她不要那么说,否则会带来坏运气。可能是母女之间相通的感觉,我已经能感觉到她恐怕没有什么时间了。父亲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但还不算完全的健康,如果他再大病一次,恐怕也会要了他的命。突然间,失去父母的恐慌感让我惊慌失措。      母亲从来不抱怨什么,但她有一次对我说“湘子,你父亲和我这样努力的工作,希望能够有朝一日买下一座小房子,然后我们都能一起住在里面。这就是我的梦想”      这也是我的梦想。真紀和我曾经多次让父母失望,如今,我终于有能力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 再不让他们伤心失望。有朝一日,我会买一座房子,然后全家人都能快乐的住进去。我知道,有很多坏心眼的人在父亲背后议论纷纷,说他因为惹了太多麻烦,所以不得不被踢出黑社会,还有其它这样的蠢话。他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完全不了解父亲的为人。听别人议论我的家庭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在我心里,我对自己承诺,事情不能就这样结束,终归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扭转他们的看法。      我回到公寓,点了根烟,坐在那里看着淡淡的烟气缭绕上升。这时电话响了。      “你好?”      “湘子,我想你.."      "慎! 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      ”我有事情要和你谈...可以到你那里去么?“      ”当然“      我挂了电话,心里面猜测着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让慎迫不及待的过来。 当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去给他倒了杯咖啡,然后在他身旁坐下。      ”说吧。“      ”真的很难开口呢."      "怎么了?“      ” 我妻子,她怀孕了。“      ”哦.... 祝贺你们“ 我努力做出合适的反应      ”如果我有了小孩,你还愿意见我么?“      ”你让我怎么回答..."      "不知道..但我不能对你撒谎“      “我需要想一下.." 我甚至不能直视他      “你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没有,但我需要时间.."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他没有碰咖啡就离开了。      慎的妻子怀孕了...如果我还继续和他见面,被他妻子发现,那么导致他家庭破裂的责任,是我无法承担的。现在就结束,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但我实在不想失去他。 现在,一方面是倉持的示爱,一方面是慎带来的消息,我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慎再次联系我之前,我和倉持又约会了一次。就在我走出公寓大门的那一刻,他从车里跳出来。      “湘子!我想死你了。我已经期待这次见面很久了!” 他不顾街上行人的目光,跑过来紧紧的抱住我。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样亲密的拥抱过我,他的身体让我在寒冷的冬日也觉得十分温暖。      “我也想你.." 我认真的说      “真的?”      “是的。“      ” 那么,你同意和我做爱了?“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他载我回了旅馆,一步入房间,他便再次紧紧拥抱了我,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这仅仅是我们第二次约会,但已经有了相间恨晚的感觉。我仍然有浅浅的担忧:我喜欢这个男人,甚至会爱上他。 想到慎,虽然有一点内疚,但我已经决定离开他了。      ”你喜欢被抚摸哪里?“ 我问倉持      “这儿” 他回答,把手放在胸口,心脏的部位      我爬到他身上,轻轻的舔他胸口      “好了” 过了一会儿,他抚摸着我的胸,进入了我的身体。在我们做爱时,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 即使是慎也没有让我这样舒服过。一浪又一浪的快感不断冲刷过我的身体,倉持也和我一样,享受着这一切。过后,他双手捧起我的脸,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不知道為甚麼,我的臉突然因為羞澀燃燒起來      “我們的身體就是為對方設計的吧...不要害羞,這是件好事呀。” 他笑著說,但立刻又嚴肅起來 “湘子,你是我遇到過最好的戀人。請成為我的情人,你要什麼我都給你,這個請求是認真的,你一定要好好考慮下。”      “能不能再讓我想想”      ”你和我做愛,是因為喜歡我,對不對?“      ”是這樣的。如果不喜歡你,就不會跟你回來“      ”那麼 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我不能馬上成為你的情人“      ”但你到底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對不起。我還是需要時間考慮“      ”我明白了,你還有其他的情人。我理解。。“ 他掏出錢包,抽出一大疊鈔票 ”拿著“ 和上次一樣,有50萬日元。      ”我不需要你的錢“ 我說,努力拒絕      --------10。30 更新----      “ 難道還要讓我這樣才能住嘴麼?” 他說著,把我摟過來吻我      “如果你再這樣做,我就不告訴你自己得想法了!”      “好吧。“      ”對不起,倉持先生。“      ”沒甚麼好道歉的。但是,下一次見面,你可要和我一起回枚方市,我會準備好一座房子來迎接你的,好麼?“      我感謝他的建議,但沒有給他任何承諾。他送我回家,然後再一次,我們在電話中聊天,直到他回到家。挂了電話後,我躺在床上,然後不經意看到了床頭櫃上的公寓鑰匙。這鑰匙對慎有什麼特殊意義麼? 一想到慎,眼淚便奪眶而出。當告訴倉持”我喜歡你“的時候,我沒有撒謊,但在和慎坐下來好好談之前我都無法化開心結。還有一個讓我壓抑的事實:如果我同意做倉持的情人,這將是另一段婚外戀。 為甚麼我總是愛上有婦之夫? 我明白自己這樣做是錯誤的,但確又控制不住。難道我就注定只能當男人的情婦?真愛有那麼難找到麼?我知道,和倉持發生的情愫讓我不得不離開慎,但我實在不能決然把慎從心中乾乾淨淨的抹去。 一旦選擇了和倉持在一起,父母便能夠開始一段新生活。我為自己的猶豫不決感到很苦惱。      就在父母被債務糾纏不清的時候,姊姊真紀也遇到了困難。她的丈夫,荻野 , 是一個任何工作都做不久的窩囊廢。他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個隨和的男人,但事實上完全相反。 一天,真紀過來找我。      “我一定要和他離婚,但我沒有錢,也沒有地方住。我再也受不了他了!”      “如果你找到住的地方,會和他離婚麼?”      “湘子,我真的受不了他了”      “好吧,你可以住我這兒。我可以搬到附近去”      “你開玩笑麼?”      “我認真的。 明天我會去房地產商那看看有什麼信息”      “我能今天就搬入麼? 我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張臭臉了!”      “當然可以”      “你太好了”      她果然立即就搬進來了,過後她滿面釋然的感謝我,我能夠猜想到她之前受的苦。真紀和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花一天待在一起了,然後,就像當初的兩個偷偷溜到舞廳的孩子,我們在榻榻米上聊了一晚的天。第二日,我把慎送給我的公寓轉租給真紀,自己搬到了一個新的地方。從公寓搬出去是和慎分手的第一步,但我還是無法徹底離開他..我甚至留了把新公寓的鑰匙給他。      對於選擇離之前公寓不遠的地方居住,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荻野對真紀的監視。他不允許真紀離開,也拒絕關於離婚的談話。真紀不得不在他出門的時候偷偷整理東西搬走,在那之後不久,她開始收到莫名其妙的電話,接廳後那邊也不說話。我很清楚那是荻野在找她麻煩,所以,一旦真紀需要幫忙,我便能立刻過去。      一天傍晚,我和真紀正在她那看電視,一陣玻璃被砸碎的聲音讓我們驚嚇的跳起來。回頭一看,正是荻野從窗戶鑽進來。他扯住真紀的頭髮,硬生生的把她忘門口拉。      “放開她!” 我尖叫著,用盡全身力氣狠狠踢他。      “不關你的事!” 他吼道,搧了我一巴掌      “我要殺了你!混蛋!” 我能感覺到血沖到臉上,我扑向他,然後兩個人開始拳打腳踢。 真紀含著淚乞求他停下來,她試圖把他拉開,但又沒那麼大力氣。      “真紀,走開!” 我嚷著,舉起錄像譏在他頭上狠狠的砸下去。他疼的哭起來,抱著頭在地上打滾。 “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那就隨你便吧” 他哽咽著說      “那麼你同意離婚了?” 我說,感覺血從鼻子里流出來      “如果她那麼恨我!”      “發誓你再不會找上門來了!”      “我再也不會找你們麻煩了” 他全身是傷的離開我們公寓。幾天後他們終於離了婚,很快真紀就找到了一份在酒吧陪酒的工作,立刻便有顧客約她出去玩。她不知道選擇哪一個好,便叫我去和他們見面。      和第一個男人的見面是在離我工作地方不遠的咖啡廳里。一走進門,便聽到真紀叫我。我仔細的把外套疊好,和手提包一起放在旁邊的座椅上,然後轉向和姊姊坐在一起的男人      “很高興見到你” 我禮貌的說      “我也是,我叫瀧野"      服務員遞過來擦手的熱毛巾,我點了杯咖啡,然後開始和姊姊的朋友交談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瀧野先生“      ”我是一個廚師“      ”是的,瀧野是廚師,而且他比我大兩歲“ 真紀搶著說,然後拍了拍他 ”對不?“      ”叫我瀧野ちゃん就好了“ 他對我說。他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似乎是個很得體的男人。      很快,他送我們各自回家。真紀一到家便迫不及待的打來電話      ”你覺得他怎麼樣?“      ”看起來是個好男人“      ”他確實不錯,但我不知道。。他可能太認真了“      ”是麼,反正我覺得他不錯“      ”等你見到另一個男人再下結論吧,他可比瀧野酷多了“      我突然有了穜不好的預感 ”他做什麼工作的?“      ”他不用工作,因為家裡很有錢。 他在我身上花錢時從不吝嗇“      ”所以說,他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      ”不要這麼說,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很聰明,還上過大學“      ”學習好和聰明是兩碼事“      ”恩...湘子,你有時候真是難說話。但總之,明天見到他後,你會改變印象的。“      ”好吧,明天見。“      我挂了電話,心里想其實見不見都一樣。這幾天,真紀開始用新的香奈爾提包,全身上下的衣著也都是價格非凡,我明白這些都是那個男人買給她的。      第二天,我們在一家餐館見面。當我鞠躬,說”很高興見到你“時,他笑了起來      ”嘿,湘子,不要那麼客套嗎,我從你姊姊那聽說了不少關於你的事情“ 他把菜單推到我面前。”想吃什麼就隨便點“      ”那麼,你叫什麼?“      ”他們都叫我一酱"      他看起來很隨和,也不難看出真紀被他深深的吸引住了。大約聊了一個小時,我們離開了餐廳。      ”我還有點事,必須先走一步“ 一酱說, “拿著,打車用” 他把10萬日元塞給真紀      “謝謝你的晚餐” 我說      “沒問題。再見,湘子”      “一酱, 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真紀沖他喊,一邊用力的招手。然後她轉向我      “怎麼樣?他不錯吧?”      “我不這麼覺得。”      “為甚麼?”      ”如果我是你的話,會選擇瀧野. 一酱適合做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可能吧..瀧野是個很好的男人..非常努力上進,所以我對他沒有什麼抱怨。但我總是覺得,他身上缺了點什麼。。我還是和一酱更合得來。“      ”我不能對你撒謊,真紀, 聽我說的,對你肯定有好處“      ”你為甚麼討厭他?“      ”你可能會受傷害“      ”你一點都不了解一酱!“      ”這也是為甚麼我看不透他“      真紀做了個不屑的表情,立刻轉變話題。      ”那麼你呢?“      ”我怎麼了?“      ”你和慎在一起那麼長時間,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麼?你愛他的,是不是?你為甚麼表現的一點都不在乎?你知道他不可能娶你的,你這樣開心嗎?“      ”別轉變話題,我們應該談的是你“      ”對不起,我不應該談起那些“      ”沒關係,你說的都對。總之,你應該好好考慮考慮著兩個男人,不要那麼倉促下結論“      ”好吧“      ”當你確定要和其中的一個在一起時,最好和另一個劃清界限“      ”我知道。謝謝你今天和我來這“      那天傍晚,我回到家中,真紀的話不斷在我腦海中回蕩      ”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我真的對慎有著很深的感情,我多麼希望能聽到他對我一邊又一邊的說”我愛你,湘子“,即使他是撒謊。但,我害怕一旦自己給他太多的壓力,他會停止愛我。      ”你這樣開心嗎?“      只能說,我還沒有準備好從夢中醒來,面對殘酷的現實。      --------11。12更新-----      三天后真紀打来电话。 “我和瀧野谈清楚了”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一酱. " 一酱不想让我在晚上工作,所以我准备离开那个酒吧。“ 她补充说。      不久之前,一酱搬进来和真紀同居,对此我非常不满,因为公寓还是在慎的名下出租的。 更糟糕的是,一酱沉迷于赌博,一天出手百万日元在他看来是小事一桩。这也是为什么那天见面后他要“先走一步”。 我提醒过真紀说赌博就像是无药可医的疾病,并央求她在一酱没有卷入大麻烦之前赶紧离开他。她却一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就在一酱和真紀同居后不久,她过来向我借钱。我手头只有6万日元,是打算交当月房租用的。但考虑到她一定是走投无路才来借钱,我只好把所有现金都给了她。      “湘子,真的麻烦你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真紀看起来确实是满怀歉意。      然后她和一酱便失踪了,五天之后我才醒悟过来。我不断给她打电话,但她从来不接。我怀疑他们是因为欠债太多,不得不搬到别的城市去。 在我不间断的试图联系他们之后,终于有一天,电话公司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的号码已经被取消了。更另人惊讶的是,我得知他们欠了15万日元的债。 他们是怎么能够欠这么多钱的!惊讶之余,我感到自己被陷害了。 电话也是在慎的名下注册的,如果公司把帐单寄到他的家庭住址,那么他妻子便能轻易发现我的存在。 我抓紧时间联络电话公司,让他们把帐单转寄到我的住址,因为实在无法一下还清如此巨额的债务,我恳请他们按月收债。      当然,一酱和真紀也欠了很多房租。 我去向房东道歉的时候,他大发雷霆。“ 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从来没有应答。我以为你是装作不在家呢。” 他把帐单本摔到桌子上。 ”我会从押金里拿走你欠我的钱的! 现在快给我滚!“ 我努力鞠躬道歉,然后跑进公寓去清理真紀留下的东西。 电和水都早就停了,冰箱里腐烂的食物散发出恶心的味道,在取出它们之后,我甚至无法去洗手。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房间清理干净,然后我又找到了附近的一家二手商店,他们愿意买下这些家具和小家电。 公寓彻底清空后,我回到家,迅速洗澡,然后身心疲惫的倒在床上。      连着好几天,我都感觉身体很不舒服。以为是压力太大,所以也没去管。直到一天早晨,我突然恶心起来, 不得不跑到厕所呕吐。难道..? 我急忙跑到药店买了测孕棒。人们常说,做爱得到的快感越强烈,怀孕的几率就越大。我曾经嘲笑这种传言,但事实是,我怀孕了,在那次和倉持云雨之后。 (云雨.. -_- 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了啊啊啊啊)      我不敢去和倉持联系,但自己又想不出其它办法。      几天后,真紀终于联系上我了。" 我们现在在京都,但一分钱都没有了。我们整整两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湘子,能不能给我们带点钱来?“      ”好吧,但我手头没有太多钱.."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来就是了。”      我把自己的一些首饰和提包送到赊帐店,然后拿了现金,坐上了开往京都的火车。一酱和真紀来车站接我,我的到来让他们激动万分。      “麻烦了!” 真紀的长发减短了,人也胖了一圈。仅仅几个月没见,我几乎认不出她了。      “喂,湘子,麻烦你来一趟了。我们去找个咖啡馆聊吧。”一酱说,听起来没有一丁点歉意。这两个人确实是饿坏了,他们吃了一盘又一盘的面条,最后等他们吃饱喝足,我对真紀说“ 我担心坏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唔...我们.."      一酱抬起头。 “对不起,湘子,我惹麻烦了。”      “你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是不是?” 我问      “恩..所以我不得不离开“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酱自信的说。我叹口气,揉了揉额头。“我会好好照顾真紀和孩子的。” 他继续说      “你说什么? 什么孩子?”      “真紀怀孕四个月了。”      这就是为什么,尽管两天没有进食,真紀还是看起来胖了不少。难道这是天意,让真紀和我一起....      "真紀, 和我回家。“      ”不! 我要和一酱一起!“      ”为什么?“      ”对不起,我就是不能。“      看来和她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转向一酱.      "请放她走。“      ”湘子!你他妈什么意思!“ 真紀骂起来      ”我在和一酱说话“ 我说 ”你闭嘴。“      ”你没听到我说的么,我要和一酱一起!“      ---------11。13更新-----      “ 喂,我知道自己让你失望过,但我发誓会让真紀幸福的。”      “你们现在的状况,怎么能让她幸福?别这么不付责任,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放她走。”      真紀摇了摇头,”湘子,抱歉,我不会走的。“      ”奥.....真紀。。“      真紀是一个固执而忠实的女人,再争执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了。虽然我迫切希望她能跟我回家,但另一方面,她必须对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      “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立刻联系我。”      “我知道了,谢谢你 湘子。”      “一酱,照顾好真紀。”      “我会的,谢谢。”      我留出够自己回家的钱,把余下的全部交给了真紀。在离开京都的路上,我思考着她留下的意图。她之所以愿意和一酱一起抚养孩子,是因为她深深的爱着那个男人。我也有相同的感觉,虽然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我不打算告诉倉持这一切,其实在那次见面之后,我就再没有联系过他,因为当时无法和慎断绝关系。如果现在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实,恐怕只会吓到他。我没有告诉倉持自己新的电话号码,只要我不主动联系,他肯定不会找到我的。我想要告诉慎发生的一切,如果能和他在一起,我将不得不这样做。      我这样告诉自己。      我需要大量的钱来还清真紀的债务,付房租和生活用品,还要给父母寄钱。所以每天我都工作到早晨四点钟。一分一秒都另我精疲力尽,但自从决定要生下腹中的宝宝,这个想法仿佛给我注入了新的力量。现在我终于理解了之前把喝醉酒的父亲带回家的那些酒家老板娘,她们不过是希望多赚点钱养活自己罢了。我戒了烟,也开始了健康的饮食,还去买了本给孩子命名的书,仔细挑选男孩和女孩的名字。我迫不及待的希望孩子赶紧出事,生活虽然很艰难,但至少我是快乐的。      这种快乐持续的时间不长。一天清晨,小腹突然疼痛起来,紧接着,我开始出血。我急忙赶到医院,但还是太晚了。我一直行走在上的钢丝终于断了。一遍遍的抚摸自己空荡荡的小腹,我想,这可能是老天爷对于我找有妇之夫的惩罚。再一次,我感到已故的爷爷在天上看着我,而我又让他失望了。接下来的几天,我请假没去上班,天天躺在床上哭泣。      不知道是压力大还是心情不好,但我又因为阑尾炎被送进了医院。我曾经有过两次阑尾炎症,但都在打针之后好起来了,这次他们不得不给我进行了手术,并让我在医院住下来好好养伤。我只能辞了酒吧的工作,在手术后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养病。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慎没有预兆的出现了。就在他进入我视线的那一刻,我飞奔过去,钻进了他的手臂。      “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在担心你。”      “阑尾炎。他们让我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我痊愈了。”      “你应该给我打电话的。” 我从来没有给他打电话,因为担心他妻子在旁边。无论我多么想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承诺自己不去播通他的电话。      “对不起。”      “恩,我很高兴你痊愈了。”      “你饿不饿?我去做饭。”      “太好了”      因为刚刚从医院回来,冰箱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冷冻的虾仁。我烧开水,煮了一些酱汤,然后把虾仁解冻,放在锅里炒。      “很抱歉,只有这些了。”      “不不,这已经很好了。”      “你知道么,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为你做饭呢。“      慎不舒服的摇了摇头,说:”湘子,你没发现,今天我比其它日子都待的时间久么?“      我一直沉浸在幸福之中,忘记了抬头看表。”怎么了?“      ”我妻子现在在医院里。“      ”恩?“      ”她生孩子了。“      我硬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恭喜他。但脑子里一片嘈杂。这就是现实..我必须承认,自己不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那部分。对于他来说,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恐怕,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我们分手吧。” 我终于说出来了      “不要生我的气,湘子”      “你会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你认真的么?”      “我不会再见你了。” 我盯着地板。如果我再看他一眼,恐怕会立刻反悔。      “好吧,我一直希望能和你整晚待在一起,但看来 不会发生了。” 他把钥匙放在餐桌上,站起身来。 “我恐怕不会在这里..所以.. 20岁生日快乐,湘子。“      他向门口走去,开门的时候,他的手停顿了一刻,但还是把门打开了。门轻轻的关上了,他走了。      从17岁到20岁的三年时间,仿佛听上去很漫长,但其实短暂。简单来说,我爱慎,并希望和他能更久的在一起,对于我来说,他虽然一直在照顾我,但又是那么不可触及。和他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三年之后,我怀疑自己能不能一个人生活下去。      --------11.14更新------------      <第六章:文身>      雨季又一次到来了。我坐在地板上,向窗外隔壁房子的院子里看去,看着雨点划过窗户,仿佛眼泪一样。天是阴沉沉的,我的心情也是。      回应了报纸上的一个酒女广告之后,我再次开始上班。在新的酒吧,我遇到了叫伊藤的顾客,一个比我大十岁的黑社会成员。他非常体贴,是那种和谁都能谈的来的人,但又仿佛对我有特别的感觉,并且,时间一长,他便开始试图说服我和他约会。      “你能和我约会么? 我单身,而且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我心里还是有倉持的身影,所以不能给伊藤确定的回答。      一天下班后,我和伊藤在另一家酒吧碰头,他把我介绍给了那家的老板娘。      “这是在紀子那工作的女孩,她叫湘子。“      ”很高兴见到你“ 我微微的鞠了个躬。      ”奥,我认识你的老板娘。她是个出色的女人呢!非常努力工作,长得也很有姿色!“      说着,她拿了一个干净的烟灰缸给伊藤.      “嗨,老板娘,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但她不想和我约会,你能帮我说服她么?”      “湘子小姐,伊藤先生是个很好的男人,而且他是单身呢。相信我,我就住在他家附近,经常撞见他在商店买酒,都是一个人呢“      ”是啊, 没错...你总在我穿的像个乞丐的时候撞见我“      ”是的,而且我也没有化妆“ 她做了个鬼脸,然后两个人都哈哈笑起来。很明显,伊藤是这儿的常客。那天我依然没有给他任何许诺。      几天后,我得了感冒,不得不请假。很快我就睡过去了,直到被一阵门铃声吵醒。我从床上坐起来,看看表,当时是九点过几分。      “谁啊?” 我在门口喊      “湘子,是我,伊藤."      "伊藤先生,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把门打开。原来是伊藤了解到我生病了,所以没在酒吧工作,他很着急,所以便直接过来看我,并给我带来了礼物:甜瓜。      “希望你喜欢水果”      “是的,我很喜欢,谢谢”      “你吃饭了么?”      “没有,我睡了一整天。”      “什么?喂,你得需要补充营养,才能快快好起来。你应该喝点粥,介意我用你的厨房么?”      “不..但是.."      "放松点,很快就好了 “      他很快脱了大衣,然后开始准备做粥。尴尬的是,不难看出他很少下厨。      ”我不经常做饭,所以可能不会很好吃.." 他笑着对我眨眼      过了一会,他宣布做好了。我努力站起来,但眼前一阵晕眩      “等等,不要动” 他命令道,然后把我托起来,放在椅子上。我很虚弱的勉强把勺子放到嘴里。      “好吃呢”      “你不会是为了让我高兴才撒谎的吧”      “没有,真的很美味”      “那么,这些都值得了” 他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雀跃,让我忍不住也笑起来。我吃完之后,他再一次把我抱回床上。那天他在我身边待了一夜,并握着我的手。这让我回忆起了小时候,每当身体不舒服,母亲便坐在我床旁,照顾我一晚上。      -----11。15---------      我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在發燒 還是什麼原因,他做的米粥都和母親做的味道一樣。有他的溫暖手掌緊握著我,安全感油然而生。      “我對你是認真的,湘子。你會考慮有一天嫁給我麼?” 這是第二天早晨我醒來後 他的第一句話。說這話時,他的眼睛充滿了深情。我知道,一個這樣的男人,是不會讓我失望的。      “恩,可能會”      “真的麼?” 他激動的在空中揮舞著胳膊,臉上的笑容也彷彿孩童般天真。我也和他一起笑起來。      到那時,我還並不了解伊藤.但我應該發現,他身上有著和前島一樣的紋身。      幾個月後,有人告訴我這個讓我驚訝的事實:伊藤已經結婚了,我只是他的情人。這個消息如同利劍一樣狠狠的刺中我,我懷疑他在別的地方還有其他的女朋友,但沒想到他在我面前隱瞞了一個妻子。那天晚上,我試圖結束和他的關係。      “你結婚了,你這個鞥葬的騙子”      “你在說什麼啊?我?結婚了?”      “你還打算這樣假裝多久?到此為止吧,我再也不想見你了”      “冷靜一下,我知道不應該向你撒謊,但是如果我告訴你真相,恐怕你就不會同意和我約會了....我不想騙你的..我是打算有一天會告訴你..對不起,但是,請不要離開我,湘子,求求你了”      “我不知道.." 我已經開始在乎他了,但還能說什麼?      ”我不想和你分手。請理解我的心情“ 他把我攔入懷中,緊緊的抱著我,彷彿害怕我會離開。 然後他說" 我愛你,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女人“ 他開始哭起來,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眼淚,我開始動搖。      ”我知道..你對於我來說也很重要..但是.."      這是我的問題-我總是太快的原諒別人,在男人的請求面前又無法保持自我。最後,我還是妥協了,並同意做他的情人。      很快,我邊感受到了伊藤舉止上發生的變化。他幾乎每晚都在我的公寓度過,如果因為工作的原因他沒有時間,就會讓幫里的年輕人送我回家。每天他要給我打20-30次電話。因為他有我房間的備用鑰匙,就經常擅自過來,如果我正好不在家,他會檢查我的電話,看我離開之前打給了哪些人。如果電話號碼顯示是我朋友家,他邊打過去,質問我在不在那裡。如果我接了,他邊要求我趕緊回家。所以,我沒有一分鐘是自由的。最後不得不乖乖得守在家里。      一天,我撥通的最後一個號碼正好是出租車公司,他邊打過去,問他們什麼時候來接的我,送我去哪。我回到家後,他立刻很不愉快的詢問我去干了什麼。我說和朋友出去,他的聲音變的粗魯起來“什麼朋友?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就像警察的審問一樣,我再也無法忍受了。      “不關你的事。”      “看來你在我背後和別人亂搞來著!” 他突然靠近我,一拳打在我臉上。      “你幹嘛?” 我也發怒了,並打回去,但緊接著,他開始踢我的小腹。巨大的力量讓我向後倒下。我跌倒在廚房的地板上,他依然在不斷的打我,直到我耳朵中流出了血,門牙被打掉,只能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然後,伊藤在被血浸泡的地板上跪下來,緊緊的抱住了我。      “湘子,對不起。我愛你,請原諒我。”      --------------11。17-----      但是伊藤的粗暴還是與日俱增。他的行為也被幫派里的其他成員獲悉。一個叫乙津的高層人物再也不能忍受對他的暴力行徑不管不顧,決定盡力幫助我。他讓伊藤放我走,教育他說對女人的糾纏會給幫派帶來負面影響。他還指出這樣對伊藤的妻子也是不公平的,因為她在他最艱難的時期給予了很多扶持。但是伊藤堅決的告訴他,這是他自己的事情,別人用不著管。      乙津終於放棄了,他告訴我, “縱有一天,他會因為發怒而失手殺了你的。我希望自己能幫上忙,但實在無能為力”      伊藤對我說過,他永遠都不會讓我離開他。暴力已經變成了家常便飯。同時,每次他打完我,都會痛哭流涕,說 “湘子,我很抱歉,請你一定原諒我,都是因為你,愛你讓我如此發狂。我從來沒有對其他女人有過"這種感覺..湘子,發誓你永遠不會離開我,求求你了..." 他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甚至開始同情他,擔心如果我離開了,他會寂寞難耐。      乙津告訴我,伊藤曾經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男人。”在你之前,他是個典型的花花公子。總是很快就厭倦一個女人,他只真正關心他的妻子。我不知道他最近怎麼了,一幅悲慘的樣子。“      伊藤對於他的暴行縱有無窮的理由。他會對乙津解釋說 ”我太愛湘子了,但她總是企圖離開我,我還能怎麼做?“ 然後對我說 ”你為甚麼不能體諒體諒我的感受?當你提出分手的時候,我氣急了才會那樣。後來我才明白那樣做是錯的,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想理解他所謂的那種變態的,占有性的愛,是不可能的。我厭倦了日復一日的聽著他那些奇怪的藉口。最終,我不再愛他了。      一個傍晚,我接到了乙津的電話。      ”我想讓你見一個人,不要告訴伊藤。你下班以後就過來吧“ 他神祕的說,我完全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當我到了見面的地方,看到了乙津的神祕客人,是倉持.      ----11。19---      我坐在那,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來,直到倉持開口。      “湘子,乙津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真不敢相信你受了那麼多苦,為甚麼不給我打電話呢?“      我沒有回答      ”是我的錯,我應該早一點和你聯繫的,如果那天晚上讓你跟我回去,這些也就不會發生“      ”這不是你的錯,對不起,我沒有聯繫你,但是和別人說起這件事,真的很難“      ”我不是“別人”, 你知道我會為你做任何事情。從此以後不用再擔心什麼了,來吧,我帶你回家“      乙津解釋說,他早晨的時候和一個生意上的伙伴見面,倉持當時也在場,兩人聊起來後驚奇的發現都認識我。乙津告訴了他關於伊藤的種種作為,倉持當即決定立刻過來營救我。他讓乙津幫忙搞定伊藤,並許諾給他5千圓作為犒勞。上一次見面後倉持久久沒有聯繫我,是因為他生意上出現了個小小的危急,當他解決了之後,再給我打來,卻發現我的號碼已經作廢了。他猜想我找到了其他人,所以便努力讓自己忘記我。但他做不到。 聽完伊藤的事,他決定至少幫我從伊藤的魔掌中解脫出來。      得知倉持還惦念著我,讓我又驚又喜。經過了這一切,他還是堅持想讓我當他的女朋友。我激動萬分。但是,另一事實在啃食這我的良心:那五千圓。這是滴著血的錢啊,我是被賣來的。事情一定要這樣發展麼?倉持真的在乎我麼? 還是他一直把我當成一件“商品”? 如果伊藤發現了這一切,他會成為黑幫中的笑柄。即使乙津給他好處,他依然會覺得自己被背叛,也會因此懷恨於心的。      “湘子,我告訴倉持先生,說我不需要錢。但他一再堅持。 他是一個很傳統的紳士-在這個社會,他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啊。 我認為,你應該立刻跟他離開,否則,你永遠都躲不開伊藤的。 這對他這個混蛋也是一個教訓,要知道,他最近又和昌枝酒吧里的一個女孩搞上了,他以為別人都被蒙在鼓里,其實啊,我們都在背後笑話他呢“      她必須對她的所作所為負責。 爸爸的話飄進我腦海中。我下了決定,轉向倉持,”我很高興你依然對我存有舊情。但是,我不能和你走。“      ”什麼?“ 兩個男人都同時楞住了      ”晚安“ 我說,深深的鞠躬      ”你這麼自己一個人回家,不會有事麼?“      ”伊藤今天不在家。我沒事的“ 撒了這個謊,我繼續往前走。但倉持立刻拉住了我的手。      ”我們應該再等一個小時,沒准你能改變心意呢“      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狂奔出了酒吧。      就在我回到家之前,我已經準備好了,將面對的一切。一進門,他便抓住我的衣領,把臉湊近我。      ”嘿,你剛才和乙津在一起,對不對?我聽說了...你們倆干了什麼?快說!“      你們倆...這麼說,他不知道倉持的事情。      “我沒有和乙津在一起。“ 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辜      ”搞什麼?你說沒和他一起是什麼意思?”      “我們結束了,我聽說你和另一個女人的事情了。看來,你也玩夠我了,你應該知道,我早就對你厭倦了”      “什麼女人?她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可以和她分手,但決不會讓你離開!沒門!” 他順手拿起一個空酒瓶,沖我額頭砸下來。      “來啊,狠狠的打我啊!”      “你說什麼?”      “再打我狠點啊!”      “什麼?你還嫌不夠?” 他狠狠的踢我胸,就在我跌倒在地上之後,他還在用力的打我。血從我耳朵中流出來,我能感覺到鼻子被打斷了,喉嚨里的血積的太多,讓我幾乎窒息。伊藤用一隻腳踩在我臉上,以便他用另一隻踢我。我記得耳邊突然一陣巨大的鈴聲,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湘子!醒醒!湘子?”      我聽到了伊藤的聲音,努力睜開被打腫的眼睛,看到了他毫無血色的臉。      “我對不起你,湘子,原諒我”      同樣的廢話,說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我用盡全身力氣沖他大吼“滾”      “湘子.."      "讓我自己待著!“      ”我真的很抱歉“ 伊藤垂頭喪氣的離開公寓,看上去像被父母訓話後的孩童。我努力站起來,去了附近的醫院。醫生想要幫我報警,但我謝絕了。      第二天,乙津打來電話。      “我聽說昨天晚上的事了,我就是不明白..為甚麼你能讓他那樣的傷害你?你在想什麼啊? 我都說過了,我會幫助你“      ”對不起,但請轉告倉持,讓他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我會跟他說的,但請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乙津先生,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我不能再見他了“      ”你確定?“      ”我可以自己告訴他“      ”你會後悔的“      ”我會離開伊藤,只是需要點時間。 很抱歉給你帶來那麼多麻煩。“ 說完,我挂了電話。      再見,倉持      這是最終的告別了。      -----11。20----      就在那之後,我做了個影響終生的決定。      一天下午,我在商場購物時,偶遇老朋友良美。      “湘子,你現在有空麼?”      “怎麼了?”      “我男朋友剛剛來電話..他在紋身的地方,馬上就結束了,所以我跟他說我會去那找他...但是...我不敢一個人去那穜地方..."      "沒問題。但也不是你一個人呀,你男朋友不是在那麼“      ”沒錯,但看起來太痛苦了..我覺得自己甚至沒勇氣坐在那裡看著他“      ”我去沒關係麼?“      ”沒關係的,走吧,就在這附近“      我們便來到了紋身店,一個學徒接待了我們,並吧我們領到有著長沙發的等待室。我隨意的拿起一本紋身圖案集,看上去是大師的作品。其中一頁吸引了我的注意,這不僅僅是一個紋身,而是以身體為背景的藝術。從小我便接觸過有著各種各樣紋身的男人,從我父親開始。自己也從來沒覺得有紋身是奇怪的事情。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開始熱愛畫畫,一定是爸爸的紋身啓發了我的藝術靈感,但手中書上的圖案更具有說服力。      ”我們走吧” 良美的男朋友和紋身師一同走出來。 良美介紹了我。      “老师,這是我朋友湘子“      ”很高興見到你“      紋身師是一個年長一點的老人,有著慧敏的眼睛和神祕的微笑。      ”好棒! 湘子,快看!“      良美拉開她男朋友的上衣,好看清這個新紋身。他的皮膚腫起來了,還有點輕微的流血,看來他一定很疼。但作為回報,他得到了這個美麗而永恆的紋身,這時我下了一個決心。      ”老师, 請幫我紋身。“      ”你開什麼玩笑!“ 良美嚇了一跳      ”我認真的。“      ”一旦你做了決定,別人說什麼都沒有了。好吧,我們先走一步了!“      ”抱歉“ 我說著,作了個揖。良美笑起來,然後在門口沖我揮了揮手。我轉向紋身師。      ”那麼,可以麼?“      ”當然。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是適合有紋身的那穜人。但我沒有權力建議你做任何事“      ”真的?“      ”我已經想好了一個,非常符合你氣質的“      ”我能看看麼?“      -----------11.23-------------      他拉開一個裝滿紋身作品的抽屜,抽出其中的一張,放在桌上讓我看。      “這是Jigoku Dayu.她是室町時代的一名藝妓 ,當時就住在豊中市這裡。這些女人在歡場上過著艱難的生活,必須努力工作來贖身,或者期待被有錢人看上,帶她們離開。“      ”為甚麼你會想到她?“      ”怎麼解釋呢....這就是你給我的第一感吧。而且,在這張圖畫上,Jigoku Dayu有著各種各樣的髮飾,說明她是藝妓中的花魁。“      我總是想成為某人的”花魁“ 卻往往淪為第二。我遇到的那些男人,都會告訴我他們有多愛我,但我總覺得自己不夠好。我的自卑,讓我放棄了在交往中的主動權。這該結束了...再也不要這種懦弱的態度了..我想讓一切重新開始。      “我就要這個了。”      “不想再看看其他圖案麼?”      “不了”      “好吧。”      我恭敬的鞠了躬,訂了紋身的時間,然後離開了紋身店。回到家,我鑽進澡盆,在鏡子中仔細審視自己的後背。這個紋身是給我自己的,和別人無關。不僅僅代表了我和伊藤的分手,更說明我要完全的改變自己。      ---------12。8-----      第二个周五,我换上不怕被弄脏的旧衣服,然后去了文身店。本来的打算是,仅仅在后背上文身,后来又改变了想法,打算在两个胳膊上也分别纹上龙的图案。      我们很快就开始了,首先,要在皮肤上纹出轮廓。文身枪的针头在皮肤上来来回回的刺着同一条线,那种感觉仿佛是在被一个钝刀片划伤。这一次花了三个小时。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文身师说,转身关上机器。我付了帐,匆匆跑回家 换衣服,然后去工作。      依据文身师订的时间,我必须每天都去那纹几个小时。几天后,我遇到乙津,便告诉他说我要离开伊藤。      “他还在和那个女人一起,所以你这样做是对的。” 他赞许说      我提出分手的时候,伊藤像从前一样恐吓我。他说会立刻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但因为他一直在背叛我,我已经听不进任何借口了。      他有时还会打我,但我已经习惯那样了。无论他怎么施暴,我还是坚持分手。终于,伊藤意识到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了,便乖乖的交上了我的公寓钥匙。      ---12。16------      最终,我的文身全部完成了。 躯干的前后,肩膀,乳房,还有手臂的上端都装饰了色彩鲜明的文身。我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当文身刚刚完成的时候,血会从伤口渗出来,和衬衫粘在一起。所以,在脱衣服的时候,不得不万分小心 才能避免和皮肤一起剥下来。      洗热水澡的时候也会十分痛苦。为了防止伤口感染,我很仔细的经常在皮肤上涂抹消炎油膏,时间长了以后,疼痛感渐渐消失了,但又开始疯狂发痒, 伴随着如同晒伤一样的脱皮。我想抓挠,但不忍心毁掉好不容易完成得文身。最终不适感消失了,我看着镜子中漂亮的文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我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      <第七章 转变>      就在得到文身之后,我对于那份工作的态度改变了。之前,我去工作是因为迫不得已 ,对于自己得生活也是毫无目标。而如今,我开始更加严肃的对待自己,并有了乐观积极的心态-既是对工作,也是对生活。这时我遇到了孝光, 一个年长我4岁的黑社会成员。那个晚上,我和一群顾客去喝酒。      “孝光,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听起来很古老“      “事实上,这是我的家族姓氏。”      “奥?我以为是你的名字呢..抱歉“      “没关系,人们总是搞错呢。”      “他们都叫你孝,对不对?“      “是的。那么,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他笑起来,那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全部静止了..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久他便开始约我出去,但因为过去的经历,我还不敢轻易和新的男人走得太近。 我没有答复他的请求,只是一点点告诉他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孝并没有逃避,我们便开始习惯性的在白天聚到一起。我们去看电影,吃午饭,开车兜风,他甚至带我去购物。每当我迷惘的时候,他会安静的坐在我身边。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温柔和关怀。      一天,我在他车里的时候,他突然问, “你过去是住在这附近吧?哪条街呢?” 他开始朝我小时候居住的房子开去。      “我不想去那里!”      “想一直这样逃避过去么? 你应该试着面对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孝说服我。仿佛他能察觉到我脑海中的阴暗角落一般。我不知道该争辩什么,只能指引他到达我们的老房子。      “在这里左转。”      车在房子前停下来,我们走了出来。 我出于本能的伸手开门,但门是锁着的。我情不自禁的想 “那些鲤鱼还在么?有人给它们喂食么?”      古老的樱桃树还矗立在那里。我想要再一次触摸他,但无法走近。      小时候,母亲曾经告诉我,“你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他全心全意的爱着你。”      “没错” 父亲也补充到。“他总是谈起你。这是让你能记住他。” 他从抽屉里拿出什么,放到我手心。是爷爷的老怀表,仿佛他的心脏在我掌中跳动... 但时间久了后,怀表渐渐不再准确,终于停止了。我的生活,到目前为止,就如同那怀表一般。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我浪费了那么多本应该属于这栋房子的时间,又花了那么久来忏悔。      一想到这栋父亲为我们建造的庇护所,现在属于其它陌生人,我痛苦万分。 但又清楚的明白,这里有太多关于自己不愉快的回忆。 住在这里的那些年里,仿佛我的心灵和身体分成了两部分,最终失去了相连性。      现在,我站在这里,感受着自己再一次完整了.. 我终于能够面对黑暗的过去..      "够了,这些悔恨,自怜,已经足够了! 你有个多好的男人在你身边...“ 我对自己说。      ”请嫁给我。“ 就在铁门的正前方,樱桃树下,孝把一枚蒂芙尼戒指套在我手指上。他的求婚让我放弃了一切防备。“好的。” 我直视他的眼睛,坚定的回答他。樱桃树的枝条随风摆动起来,仿佛在说着再见。      “我应该先征求你父母的同意吧?”      “是的,咱们走吧。”      我把脸凑近樱桃树,耳语着再见。就在我们开车离开老房子的时候,我没有回头。我的目光坚定的朝前看,看着前方灿烂的阳光。      父亲会反对这门婚事么? 一路上我都在担心,直到经过大门,走进客厅。      “爸爸,我需要和你谈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有时间么?”      “当然。什么事?” 父亲放下报纸,孝的开场白很直接。      “我叫孝光,很高兴见到你。 希望你能同意我娶湘子。“      眼睛都没眨一下,父亲问,”你为那条线工作?“      "我是小瀬組集团的成员。“      ”是的,我认识你们的老板。恩....我知道了..." 母亲和我坐在那里,紧张的盯着父亲。 “好吧,孝光,你最好让我女儿幸福。”      我不敢相信 父亲那么轻易就同意了。      “我会的。” 孝回答。      “湘子,恭喜! 我真为你高兴!” 母亲一脸释然的说。父亲和孝又谈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回到了我的公寓。      那天晚上,在床上,孝轻柔的为我脱去了衣服。这是我第一次在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文身,心情十分很紧张,但孝拍了拍我的后背,告诉我他认为文身很漂亮。      “谢谢。”      我闭上眼睛,用手臂环绕着他。和他做爱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我的身体和灵魂最终结合了。      孝身上的龙和狮子文身,紧紧缠绕着我的Jigoku Dayu。我想像着,这个艺妓终于找到了她的眷属,她该有多么高兴啊。我安睡到天明,晨光中,我睁开双眼,把他搂入怀中。      “湘子..." 他睡意惺忪的低吟着我的名字。      我们再次做爱,和前夜的感觉一样美好。然后我把头靠在他肩膀,又睡了过去。      虽然我们得到了父母的祝福,但在孝周围,有人听说过伊藤对我的沉迷。他们告诫孝离我远点,因为我会惹很多麻烦。但孝总是告诉他们,他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们跟他说,我很难处理,在他还能够的时候,应该尽快离开这摊混水。 当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非常恐惧他会抛弃我,但孝承诺我,会永远在一起。      我对自己发誓,永远不会让这个男人痛苦,但我不禁担心伊藤会再次出现,果然,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天清晨,孝去了监狱,参加帮派的传统活动:庆祝一名成员被释放。 伊藤一定是早就等在门口的台阶旁了。在我出去倒垃圾的时候,他跟了上来。      “喂!你休想和什么小瀬組帮的孝光结婚!“      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角落撞。      ”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管不着我做什么!“ 血从头流到脖子里,我努力保持清醒。      ”你只能属于我!“      “别自以为是!”      紧接着,我眼前只有他那闪闪发亮的黑色皮鞋..他持续的用力踢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我仿佛碎成了一千块,倒到地上,全身都是泥土。我甚至再也感受不到痛苦,也没有力气抬起手保护自己。突然,伊藤停止了对我的殴打。      “湘子,我们应该在一起,” 他说,把我拖进公寓,然后推我到床上。      “请不要这样!”      “闭嘴,否则我杀了你!” 他打了我一拳,撕裂了我的衣服,然后爬了上来,他用唾液把我弄湿,然后强行进入了我。就在那一刻,可怕的回忆再次浮现。我回到了小时候,躺在房间里,被水口强暴。      “湘子!发出声音来! 告诉我你有多喜欢这样”      和前島说的一模一样...也和前島一样的歌舞伎文身在我身上晃动..      “感觉很好,对不对?我比那个孝光要强多了!喂,你动一动屁股,感觉会更好!“      他使劲拽着我的头发,像条狗一样气喘吁吁.他脸上的汗落在我额头,顺着我的太阳穴滴到床单上。      这只是性...没有任何意义...      我用力咬着嘴唇,眼泪从紧闭的眼中流过来,和血溶合在一起,让我想起和前島在一起的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伊藤的这双手曾经在我生病时整夜握着我,我还记得那时的温暖和体贴。而现在却令我厌恶。      “湘子,我带你去医院。”      我动不了,伊藤便拖着我到他车上。到医院以后,他送我到诊断室。一看到我的情况,医生很清楚我被殴打过。他转向伊藤,质问他发生了什么。      “她从台阶上摔下来了。”      “摔倒?她脸上的那些伤口 可不像是仅仅摔倒弄破的。”      “啊,是啊,她摔下来后,脸撞到了桌子角。然后...恩.."      伊藤看起来狼狈不堪,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如果医生打电话给警察,他便会被拘留。      我无法忍受伊藤在我旁边。 “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了!” 我大叫起来,他看起来很不愉快,但还是走了出去。就在他离开的时候,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色。      医生仔细的审查了我的伤口。我的左手臂,右手掌,右膝盖,还有肋骨都受伤了。鼻梁骨折,右眼角和上嘴唇都开了口。头上还有两处很深的伤口。      “天藤小姐,你头上的两处伤口,在缝合后会隐藏在头发里。但是,脸上会留下伤疤。其它的伤口可能也无法完全愈合.."      这些伤疤会持久的留下来....      "给我缝针吧。不需要麻醉。“      医生吓了一跳。 ”不用麻醉? 会很疼的,你忍受不了。“      ”医生,你已经看到我忍受了多少疼痛。请像我要求的那样做。“      医生看到我的坚持,便叹了口气。整个手术中他没说一句话。最后,他说,”天藤,缝合好了。不要因为这些疤痕而伤心。“      ”非常感谢。“ 我深鞠了一躬。      我取了药单,然后手臂打着石膏的回到家。我把钥匙插进门锁,但门已经打开了。孝在家。      “喂!这里发生了什么?” 孝在屋里嚷道。墙上有血迹,整个屋子都像被抢劫后一般。      “真的没什么。” 我回答。      孝看了我一眼,脸上立刻变成了青红色。      “伊藤,是不是?”      他打开柜子,掏出他的0.38口径左轮手枪, 放进子弹,然后向门外走去。      “孝, 你要去哪? 等等!“      ”闭嘴!“      我拽住了他的衬衣,但很快被他推开了。他把枪塞到腰间,走了出去。门重重的关上了,我跑到电话旁,给他帮里一个年长的成员打过去。      ”请拦住孝,他要杀了伊藤!"      " 湘子?发生了什么?慢点说,我完全没听明白。“      我飞快的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这个傻瓜.." 他一定是没放好听筒,因为我能听到他大喊着,“去把孝光拦住!带回这里来!“      ”喂?你还在么?“      ”湘子,不要离开你的公寓,明白么?“      我惊慌失措,但除了坐在那里等待孝, 别无选择。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一条绷带缠绕在他的左手上。      “孝!"      "你给我老板打了电话,是不是? 他叫我不要为一个女人做出傻事。但我怎么能就这样活下去?所以我把那个废物伊藤打成了一坨肉酱,然后告诉老板说我不干了。“      我知道那在黑社会的世界意味着什么。我盯住了他的左手,绷带上有血不断渗出。他切掉了小手指。      ”天呢..."      "我必须这样做。如果做为一名黑社会成员意味着要放过这样对待我女人的凶手,我宁愿结束这一切。“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都是我的错.."      "你没做错什么,别哭了。“      我不能告诉他伊藤强奸了我, 只能不停的道歉。      ”湘子..湘子..不要担心.."      "请和我做爱。“      ”不可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求求你了..:      "等你痊愈了之后。“      ”就现在。“      “会疼的。”      我想要告诉他,我心灵上的疼痛,远远比肉体上的严重得多。      “今天还发生了什么?” 孝问。      “没有.."      "湘子,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发誓没有什么了.."      "好吧。我们明天就结婚吧。“      ”明天?“      ”正好是你的生日,对不对?“      ”你记得?“      ”当然了。“      ”我们到真紀那里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就我们两个.."      第二天,我们去了市政办公室并登记了结婚。作为生日礼物,我得到了一个新的名字:湘子 孝光. 我转租了自己的公寓,仅仅带了少量的现金还有一个背包,和孝离开了堺市。      真紀和一酱已经从京都搬到了横滨的一间小公寓。我坐在高速火车上,回想几天来发生的事情,除了肉体和精神的痛苦,没有别的感觉了。 我是怎么爱上这样一个用力打我踢我的男人?我以为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在分手的时候,我不恨他,也没有怨念。但为什么他会这样做?为什么就算分手了,他还会折磨我?      一想到伊藤滴到我额头上的汗水,和他滚烫, 湿淋淋的身躯,我便全身起鸡皮疙瘩。对于这座我出生长大的城市,再没有半点喜爱之情了。      我们找到了真紀在横滨的公寓。这是一栋陈旧破烂的木制楼房。在台阶上的脚步都要格外小心。 停到门铃声后,真紀打开了门。      “嗨!快进来!”      公寓很小,只是用纸糊的门隔开的两个房间。那个小一点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暖桌和放在破破烂烂的木头橱柜上的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糖果广告,一群卡通人物排成队跳舞。      “湘子!看看你! 你最好消停一段时间!”      “不,我没时间养伤。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可以打工的地方么?”      “那个啊...." 真紀怀疑的说,盯着孝的左手。然后一酱开口了。      “我知道一个经营弹球馆的人,他想招聘更多员工,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谢谢,那太好了。” 我把手放到孝膝盖上。 “我们没有什么钱,如果不赶紧找到工作,就走投无路了。”      在那时,我们的现金一共加起来只有不到1万日元,所以孝很快同意了。      一酱给经营弹球馆的人打了电话,我们立刻被通知去面世。他还给了我们一张竞技类型的报纸,上面赛马的部分被用红笔圈了很多圈。 我并没抱太大的希望,果然他还没有摆脱赌博的恶习。      我们搭了火车和公交,去弹球馆见经理原。在听完我们的遭遇之后,他同意让我们在那里工作,并许诺可以给我们员工公寓,而且,我被批准可以养伤一个月。我说,在脸上和手臂的伤口愈合之前,我可以帮忙做一些整理文件的工作,然后再转移到服务台。孝作为值班人员,可以立刻上岗。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贫如洗。第一笔工资到达之前,我们尽量避免花钱,所有的东西都回收利用,包括投币机的塑料杯。在去上班的路上,我们经过一栋拆迁的房屋,并捡到了一块方形的镜子。我们把镜子拿回家,放在一堆杂志的上面,当作穿衣镜。镜子的角上已经变黑了,玻璃也不再透明,反射出来的东西都仿佛蒙了层雾。但不管生活多艰苦都无所谓,我们一心想着努力工作。      一天, 我正在喝水,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刺疼,然后发现自己开始流血。 我得到了原的离开批准,径直去了医院。      “孝光小姐,你很有可能会流产,请一定要卧床休息。“ 医生说。      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我欣喜万分。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负担不起这个孩子。只有两人都工作,才能被允许住在员工公寓里。如果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不仅会丢掉工作,还会无家可归。      我回到弹球馆之后,原问我发生了什么,他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我解释了自己的情况,他便帮我查询了便宜的诊所,给了我一张写了电话和地址的纸条。      我立刻去了那里。诊所在一座破旧的写字楼里,作为医疗诊所来讲,看起来很不卫生,器具也都是最简陋的。这里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当年老的医生检查完后,说,“你很有可能会流产,但是在精心调养下,会有机会保住孩子。” 他慈祥的话语让我流下眼泪。      “医生,恐怕我现在不能要这个孩子。”      “我明白了。” 他回答,然后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格。“填好之后盖章,明天下午2点中把它送来。我会用麻醉药,所以今天晚上9点以后就不要进食了。也不要饮水。”      我回到弹球馆,夹着装有表格的信封。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想生下这个宝宝。孝和我已经结婚了,我迫切的希望和他有爱情的结晶。 我像原请了一天的假,他给了我两天,说让我好好休息。      第二天,我们把孝向我求婚时给我的蒂芙尼戒指拿出来,送到当铺来抵押给我做手术的费用。两点钟的时候,我们到达诊所,但在门口停下来。现在如果回头离开,还不算晚... 我盯着斑斑驳驳的墙看了好久...是时候了。      我推开了沉重的绿色大门,走进等待室。护士取走了信封,给医生送了过去。 他检查了一遍表格,随即开始了手术。 他给我进行了麻醉,并让我跟着他数到十。但我一直无法入睡,并且非常容易醒来。我数到十,还依然意识清醒。医生惊讶极了。      “真难以置信.." 他声音颤抖的说。“孝光小姐,你还清醒着么?你平时喝酒很多么?“      ”不。“ 我回答着,开始昏睡过去。      就在我渐渐恢复知觉的时候,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突然,一阵剧痛让我叫了起来。      ”别动!还没有结束呢!“ 我点了点头,努力不发出声音。      ”医生!湘子还好吗?医生!“ 隔着薄薄的木头墙,我听到孝惊慌的声音。片刻后,我听到金属的声音在我头顶发出。      “好了,结束了。” 随着医生的话语,我全身松软下来。医生看起来一副如卸重负的样子,他说,“我从医有五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对麻醉药有如此大的抵抗性。你很勇敢。好了,你的手术结束了。虽然我老了,但技术还是一点不查。”      他把我从手术台移到了病床上,病房十分阴暗,枕头上还有绿色的污渍。比手术本身更痛苦的是我失去孩子的心情。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这时孝走到了床边。      “你做的对。” 他说,“我们无能为力。不要对你自己太过意不去。” 他托起我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但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现实对于我们来说太残酷了。      --------12.17----------------      等不到身体和心灵的伤口痊愈,我马上开始了工作。我们俩的辛勤终于换来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一拿到钱,我们便去了横滨市的百货商场,买来当地特产:港桥黑饼干,然后连同着我的信一起给母亲寄过去。      亲爱的妈妈,      我知道自己过去不是个称职的好女儿,让你操了很多心。你知道吗?我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后悔,我曾经是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开心。很抱歉我在信里说这些,因为我一直不敢当着你的面提起。现在,我终于开始转变了,孝和我会努力工作,让你骄傲。我爱你,妈妈。请照顾好自己。      湘子      我听父亲说,当母亲读完我的信后,她把信贴在胸口,脸上露出了仿佛从乌云中钻出的太阳一样明媚的笑容,她说:“我们再不用为湘子操心了。“      两天后,母亲患了中风。      父亲在我们工作的时候打电话来,告诉我们这个不幸的消息。当我们跟原说了之后,他催促我们马上去看望母亲,还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了10万日元。      “你们手头紧,对不对? 拿着这些。“      “我们不能很快还清这么多钱...“      “说什么呢?现在情况紧急。你们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孝,你不能离开太久,但是湘子,你不用急着回来。我会和老板解释清楚的。你们现在就走吧,这样能尽快赶到家。“      “谢谢你,我们到家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们满怀感激的鞠了躬,然后飞快的跑回家拿行李,搭上最早一班去堺市的高速火车.到医院之后,我们在加强护理室找到了母亲。 由于被插上了帮助呼吸的管子,她看起来像个机器人。身上到处都是输液管,密密麻麻的仿佛蜘蛛网。她看起来不再像从前的那个母亲了。      我按住了医生的肩膀。“手术能把她治好么?还有什么其他办法么?无论花多少钱都没关系,但请帮帮我母亲,求求你了。“      “她后脑上有一根破裂的静脉,导致无法实施手术。恐怕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认真的说。      我脑袋后面突然出现了一阵仿佛昆虫翅膀扇动的嗡嗡声,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湘子,你还好么?“      孝坐在靠墙的沙发上,等着我醒来。      “母亲怎么样了?“      “他们把她挪到了私人间里。“ 听到他的话,我从床上坐起来,把脚伸进医院的拖鞋里。      “她在哪个病房?“      “你确定你现在可以走路?“      “嗯,我没事,就是刚才昏倒了。“      “好吧。这边走。“ 孝拉着我的手,把我引到母亲的房间。      一见到母亲,我立刻跌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妈妈...为什么会这样...?"      孝一脸同情的站在我身边。 他理解我有多在乎母亲。当我在写那封信的时候,他过来问我写了些什么。      “我不能给你看... 太丢人了.." 我说      “你不用给我看,就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我对她说我很抱歉..."      "想不想明天去买点东西送给母亲?“      “好主意!用我第一个月工资买的礼物。“      ”她会很感动的, 我可以帮你挑礼物。“      第二天,当我在食品部门转来转去,拿不定主意买什么好的时候,孝指着港桥黑饼干,说:“那些怎么样?我觉得她会喜欢的。“      孝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总是显得很体贴。我希望他能陪我在堺市多待几天。      我给哥哥,姐妹都打了电话,通知他们母亲的病情。父亲和大樹平时要上班, 便在傍晚的时候过来探望。真紀,夏樹和我轮流照看母亲,不离开她一步。第一天,孝也陪在我身边,第二天下午,当真紀和夏樹赶到后,我和孝嘱咐了她们一番,然后回家洗澡。我做了晚餐,在餐桌上摆好,然后在孝对面坐下。当他正要开始吃饭的时候,突然停下来看着我。      “你最好也吃点东西。“      “我不饿。“      “你从昨天起就没吃过“      “好吧。“      我的手拿着筷子,机械的把食物放进嘴里,但直到结束,都没有品尝到一丝滋味。我把碗筷放到水槽里,开始沉默着洗碗。那时是夏天,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却冷得像冰。      第二天下午,我们打车回医院。因为要离开我独自看守母亲,孝看起来心事重重。      “湘子,请一定要坚强,“ 他说,紧紧搂住我的肩膀。他盯着母亲看了好久,然后起身回横滨。      病倒一周后, 母亲身上的那股甜蜜香味消失了,房间里渐渐充满了恶臭。每当我贴近母亲的脸时,那股臭味便钻进我鼻孔,让我不得不扭过头去。母亲并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脑死亡的患者,我不禁怀疑其他患者的亲属是否也在忍受这种臭味,或者只是我们?这个想法开始无时无刻的烦恼着我,直到一天,三个年轻的护士——一男两女,走进病房进行早上的检查。他们站在母亲的病床旁,聊起天来。      “喂,你们俩想晚上去唱卡拉ok么?“男护士问。      “如果还要听你唱歌,那我们谁都不去!“      “就是就是! 但是,如果是他付钱..." 两个女人窃笑起来。      “好啦!你们俩个闭嘴!“男人大笑起来, “我付钱!你们到底来不来?“      “嗯,我们会去的。“ 第一个护士边说边瞥了眼母亲的心电图。      “没变化吧?“ 另外两个护士问,然后三个人开始向门外走去。 这时,我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不许走!你们三个怎么敢这么敷衍我母亲!她不是一具尸体!“      “什么?我们没有..." 他们三个一起摇头。      “是么? 你们没有?再说一遍!“ 我举起拳头恐吓他们      “喂!湘子,停下!你在干什么!“父亲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抓住我的肩膀。      “放开我!“      “你也不看看你在哪!“ 父亲吼道。我想到如果母亲知道我在她的病榻前企图打人,该多难过。 “出去冷静一下!“父亲命令,然后放开了我。      “你们这群废物,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我把拳头用力砸在墙上。      “请原谅她,她总是乱发脾气。或许献血能让她冷静一点。“父亲说,一边说着冷笑话。      “没关系没关系..." 三个护士小心翼翼的说,赶快离开了房间。      “湘子,你怎么了?“ 父亲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知道,他们竟然在母亲旁边讨论去唱卡拉ok"      "那是很不通情达理。“      “这也是为什么我那么生气!“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你也要记得自己在哪!“      “你是对的。“我小声说,看着地板。我的右手上有斑斑血迹。      “湘子,我今天不上班,所以你可以回家休息。“ 父亲边说边俯下身察看母亲。      “不,我今晚要守在这。“      “我也是。“      “父亲,你应该回家。“      我这样说,因为这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沙发。如果有两个人守夜,一个人必须睡在铺着沙发垫的地上,另一个则睡在没有沙发垫的沙发上。无论哪一个,都对父亲来说是很不舒适的。所以我说服了父亲回家。      几天后,我在给母亲换尿布的时候,发现她的两腿之间因为褥疮红了一大片。      “请问,你们有没有药膏,可以抹在褥疮上的?“我问护士。      “药膏? 她不需要的。天藤女士是脑死亡,所以她感觉不到疼痛和瘙痒。“      “我知道,但是想象一下,如果她是你的亲戚,你能就这样任其发展么?“      “这个...." 她的声音犹豫起来。      “你们在脑部门工作,这对于你来说仅仅是一个职业,但你要知道,即使我母亲再也无法恢复正常生活,在她心脏停止跳动之前,她还是个活人。如果你不明白这个,就不配在这里工作!“      护士赶紧给母亲上了药膏。“非常抱歉!“ 她鞠了躬,离开房间。她脸上的表情却依然麻木。      我试图回忆上一次如此生气是在什么时候。在沦为不良少女的那段日子里,我会因为愚蠢的小事而打架,或者只是为了看起来酷一些。在那些日子里,我总是充满着愤怒。记得有一次,我和朋友打电话,情不自禁的骂起来,父亲听到后,教训了我几句,我便开始顶嘴,然后父亲抓起听筒,打在我头上。 母亲总是说 “湘子啊,你就不能淑女一点么?“她总是这样说,我也渐渐习惯了。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的态度让父母多失望,但已经太晚了。 我坐下来,看着母亲的脸。      “妈妈,对不起。“      过了一会,另一个护士走进来。      “这里好难闻,让我们清理一下她的口腔。“      她取出一个注射器,注入清水,然后撒到母亲嘴里。奇迹般的,房间里的臭气立刻消失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人这样做? 我根本不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解决这个味道!这是什么破医院!“      “这个...我不太清楚其他的护士.."      冲她发脾气是没有道理的。她和其他那些不通情达理的护士不同。她会立刻察觉到奇怪的气味,并采取措施。其他护士难道不知道如果做这个简单的事情么? 或者说,她们懒得做任何事?我对她们漠不关心的态度厌恶至极。      ----12。19--------      在蝉嗡嗡的鸣叫声中,酷热的夏日一天天过去了。一个傍晚,蝉叫声停止了,母亲的病房感觉起来也完全不同了。寂静中,只剩下仪器有规律的哔哔声,仿佛电子表在一分一秒的报时。这声响令人有点恼怒, 我便打开收音机,把音量调到最小,播放一些音乐。      又是一天要结束了,天空变成了浅粉色。我的目光从天空落到树枝上,一个知了留下的空壳飘落到地面去。我听说,蝉只有几个星期的生命,在最炎热的夏日里,他们用力高歌,来寻找伴侣,最后他们终于停止唱歌,便从树梢返回到泥土里。他们离开自己的老巢,然后死去。 现在,我所居住过的房子已经破败了,没有一丝可以寻回的轨迹。而此时此刻,我即将面对另一场生死离别...      我坐在那里思考着,完全忘记了时间在一点点向前推移。星星逐渐爬上了夜空,突然间,一阵风吹过树梢,叶子哗哗作响,仿佛是母亲在说着再见。我握住了她的手。      “请不要离开,妈妈,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女儿的。请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忍不住开始哭泣,这时,我察觉到一颗泪珠滚下了她的脸颊。      ”妈妈!“      她不能出生,但我仍然能感到她在试图和我交流,在告诉我,她多么爱我。我小心翼翼的帮她擦干泪珠,看着她那温暖慈祥的面孔。无论我在何处,做着什么,母亲都默默守候着我。我希望自己能再一次听到她慈爱的声音说着”孩子,你回家了!“ 音乐已经停止了,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哭泣声。      第二天,1991年8月28日,早晨8点03分,母亲去世了,享年五十九岁。她就像那缕清风一样如此突然的离开了人世。就在我们把母亲的遗体送出医院的时候,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排成一列,把手合拢和我们一起祈祷。这些护士都是那么麻木不仁,现在在医生面前又装出一副怜悯的样子,多么有表演天赋!我相信,这些医生一定想像不到他们给病人留下了多么恶劣的印象。人类在利益的驱使下,即使他们不是真心难过,也会流下几滴虚伪的眼泪。      棺材被运到了柩车上,我们朝殡仪馆走去。祭坛上装点着白色的菊花,在黑缎带装饰的像框里,妈妈在旧照片上笑容满面。      ”这个房间是供女士们更衣用的 。“ 一个工作人员指着她旁边的门。      自从七岁的儿童节后,我就再没穿过和服。当时,我满脸自豪的看着摄影师,父亲站在我身后,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母亲牵着我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则挽着一筐糖果。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走进更衣室,母亲的姐妹还有其它亲戚正在穿衣镜前换和服。我找到工作人员,把她拉到一旁。      ”我可以在其它地方单独更衣吗?“      工作人员稍微愣了一下。      ”很抱歉,但我们只有一个女士更衣室。“      ”那样的话,我过会再换。“ 我说,有一丝尴尬。      ”但是只有一名帮助穿和服的造型师,所以建议你和她们一起。“      ”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文身。“      ”哦,我明白了。“ 她走进造型室,拿了一些工具。      我第一次去横滨的时候,真纪看到了我的文身,她非常生气。      ”你是怎么想的? 作为一个女人!老天爷啊,要是爸爸妈妈看到了,会很失望的! 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      ”是么?你真是太愚蠢了!“      她生气的转身走了。      而现在,她幸灾乐祸的在我耳边说 ”告诉你会有麻烦吧!“      但工作人员还是帮我单独换好了和服。当我到达葬礼场地之后,我们都聚集到灵堂前照相。      ”可怜的湘子...衣领系那么紧,很难受吧。“ 真纪讽刺着,还是对我的文身耿耿于怀。      ”真纪,你带母亲的化妆品了么?“      ”恩,这里。“      我接过母亲的口红和腮红,当我打开她的粉扑时,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那精致的装容渐渐被不修边幅的皱纹取代。为了让她漂漂亮亮的离开,我开始帮她抹口红,但因为手抖得厉害,我花了整整半个小时为她化妆。      每个来宾都在母亲棺材前放一朵花,向她告别, 之后她从殡仪馆被运到火葬场。 我看着她的棺材被合上,在我们走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一股白烟飘向了天空。我相信,那是母亲的灵魂升入了天堂。火熄灭后,工作人员打开了炉子,拿出灰和骨头,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母亲?“ 他问我,边脱下手套。      ”是的。“      ”她去世时多大年龄?“      ”五十九。“      ”她还很年轻..非常抱歉。“      母亲破碎的骨头看起来像是有着无数小洞的珊瑚,很难拾起。工作人员一定是发现了这些骨头的疏松,开始担心是不是搞错了母亲的年龄。      就在母亲中风之前,她和父亲都只吃很少的食物。      ”这很可口..但我觉得有点累。“ 她吃完后说。”我想躺一会儿。“      ”你还好吗?“ 父亲问。      ”我没事,谢谢。“      而在那之后,她再没有睁开过双眼。她唯一的心愿就是买一个小房子,然后大家住在一起,再不分离。她努力工作,希望能实现那个梦想,但最后自己却再也没有力气和精力。所以,她最后一次感谢了她深爱的丈夫,那个和她一起度过美好和艰难时光的男人,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不停的回忆小时候生病的时候,醒来后,发现母亲不在了,然后光着脚跑出门去找她。现在,无论我如何寻找,她都不会回来了。想到这个,眼泪便无法抑制的落下来。      <第八章 枷锁>      母亲去世后,父亲离开了他们一起住过的房子。夏樹搬到哥哥那里,以便她读完高中。父亲决定在横滨工作,于是搬到真纪那里。      六个月后的一天,原愁容满面的找到我们,他和弹球馆的老板有了一些分歧。      “如果能忍受的话,我会留下,一直照顾你们两个。虽然工资不是问题,但我实在无法再待在这里了。这个月底我会辞职。” 他告诉我们。 “如果你们和我一起走,我会确保你们找到工作,你们怎么想?”      我和孝都把原当成兄长一样的亲人,所以立刻答应了他的建议。我们从弹球馆辞职,带着一点点存款,搬到了东京的一间一居室公寓。原帮孝找到了一份客户贷款公司,我也开始在新宿区的一家酒吧打工,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从晚上七点到早上五点。 但没过多久,原又要回到他位于日本南部的老家熊本市。      “不要忘记我教你们的。希望你们能有朝一日能够拥有自己的贷款公司。” 在我们送他到机场时,他笑着说。      现在我们最好的朋友离开了,我们突然意识到,在东京,没有其它人可以依靠了,也再没有一个所谓的“家” 能让我们回去。      -----------12.20-----------------------      为了努力工作来支撑整个家庭,我不得不给自己施加更多压力。目前得最大问题就是我要借钱给真纪,因为一酱还在不断的赌博。他没有固定工作,便向父母要钱来养活自己。真纪的生活很悲惨,因为要照顾宝宝,她自己无法拥有一份工作,贷款公司又不断的催他们还钱。很早以前,真纪便开始向我借钱了。      很快,我便开始每个月都借她一些钱,但即使这样还不够。她开始也向父亲借钱,然后父亲手头紧了之后也向我借钱。我的处境仿佛是一条咬着自己尾巴追的狗,我工作的越努力,钱就越快花光,我永远都赶不上他们花钱的速度。逐渐的,当真纪和一酱的债务如同气球般膨胀起来,孝也被卷了进去。      我曾经以为,母亲的去世对我带来的影响会随着时间淡薄,但事实上,思念之苦与日俱增。甚至这成为了我脑中仅有的事情。她去世的时候,我的体重是105磅,现在跌到了95磅。所幸的是,我得到了升职,而且因为健康缘故,我的工作时间减少到了4个小时-从晚上八点到半夜。      一个星期天,孝建议出去吃饭。于是我们去了火锅店。一个装满开水的巨大铜锅放在桌子中间,旁边是堆成小山的蔬菜,还有一盘牛肉。切成薄片的牛肉让我想起了客户带我去过的纸牌桌。我记得在小时候,每当全家在一起吃饭,母亲会笑着说 “当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时候,食物会更加可口哦!”      “怎么了?” 孝用夹子把桌上的调料推开,然后把牛肉放到锅里煮。      “我希望母亲在这."      "湘子,你母亲已经不在了,你还要这样多久?“      ”我知道...可是.."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锅里飘出来的蒸汽模糊了孝的脸庞。尽管他就坐在桌子对面,看起来却是千里之遥。      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情绪波动, 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让我发狂,而且除工作时间以外,我很少讲话。我去见了医生,他专门治疗严重的抑郁症,并给我开了药。      那时是90年代刚开始,日本在80年代享有的经济繁荣已经结束,经济泡沫爆发,酒吧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在过去,每个酒吧很容易达到规定的限额,现在顾客们却再也不愿意像从前那样花钱。我还是定期借给真纪钱,因为不愿让孝卷入我的家庭资金风暴,每天我都不得不强迫自己去上班。但是,我越逼自己这样努力,就越情绪失常。      过完24岁生日,情况依然不可观。生活还是一团糟,而且我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我不断劝说真纪离开一酱,但她从来不听,总是有各种理由和一酱在一起,她说要是离婚了,孩子怎么办,还说一酱其实是个很好的男人, 只是需要时间来回到正轨。这也是我曾经为伊藤找的借口,无论他怎么打我踢我,我还是会原谅他,因为我深爱着他。当我和伊藤在一起的时候,真纪住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但也在为我深深的担忧着。她曾经边哭边给我打电话,求我赶紧和伊藤分手。 “他是有妻子的人,而且又不断的打你,他怎么可能真正爱你?你难道还没做够别人的情人么?” 现在我意识到,她当时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难道真纪也需要等经历过痛苦,才能意识到这一切是错误的?      我的体重再次跌到了88磅,我看起来毫无血色,仿佛是孤魂野鬼。但每当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没事。      每天晚上,我都会被恶梦困扰. 我回到了过去的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中,假装享受父亲带回家的蛋糕, 并且因为他发怒而担惊受怕...学校里那些嘲笑我胖的同学..      我满身是汗的惊醒,耳旁依然回荡着辱骂声。      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不能再变胖了!      我从抽屉中掏出一瓶安定,倒出一把,然后咽下去。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虐待自己的身体,但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去。最终,我意识到自己得了严重的厌食症。真纪还是一如既往的哭着来找我借钱。      一天晚上,我梦到前島背后的龙文身如同蛇一般缠绕着我的身体,脑海中重复着曾经的对话。      湘子,把你的身体挪过来点儿。      放开我!      你父亲没有办法搞到那么多钱。      是的...      要没有我,他就完蛋了.      "不!“ 我尖叫着睁开眼睛,汗水从太阳穴流进脖子里,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的跳个不停。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开钱的枷锁。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再没和孝做过爱。我希望能和他回到从前一样,但身体和精神都无法放松下来。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在狭窄黑暗的隧道里跑着,永远望不到终点。我恨自己的脆弱,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坚持上班。      二十五岁,86磅,我的体重就像借给真纪的钱一样飞速离开。如果能和母亲说几句话该有多好。无论我怎么努力工作,都是不够的。我成为了孝的负担。这些想法让我时常感到头晕。如果我把食物放进嘴里,咽下去,便会立即感到恶心,继而呕吐。当我们俩刚从横滨搬到东京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一贫如洗,但至少我们是快乐的。当一天结束,我们会去逛百货商店,虽然什么都买不起。我们满足于800日元的鲜榨橙汁。午餐时,我们会在路边小店吃荞麦面,点一份菜单上最便宜的小菜,然后一起分享。      ”下次,希望我们能买的起最贵的那碟!” 我笑着说      晚上的时候,我们走在街上,开心的说着玩笑,很长的路走起来也短了很多。我们会买一个罐头牛肉,一杯苏打水,几包零食,作为晚饭后的夜宵。 我曾经是多么的注重饮食,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感到自己在一个巨大的旋涡里挣扎,却无法脱身。      一天,父亲给我打来电话。      “真纪需要钱,你能帮什么忙么?”      “什么?我昨天早晨刚借了她7万日元! 傍晚她哭着来找我,说一酱偷了那些钱,使她没法还清帐单,于是我又在上班之前给了她另外7万日元。 我一天里给了她14万日元,今天我是无论如何也给不出这么多了。“      ”我知道老让你帮忙不好,但她没有其它人可以提供帮助了。你一定要帮帮她,她是你姐姐。“      ”好把。“ 我说,独自叹气。      ”很抱歉,但我想让孝光帮我一个忙..你能让他把1万日元转到我账户上面吗?我一定会换的。“      ”爸爸,为什么-“ 我说这,然后停下来检讨自己。”好把,当然,孝光会很高兴帮助您的。“      这个让我曾经如此恐惧的父亲,是怎么变成一个替真纪求情的谦卑小老头的? 即使她做过不良少女,真纪一直和父亲关系非常亲密,父亲也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就如同我和母亲的关系一样。      我和孝谈了下,然后他把1万日元转到了父亲的账户上。账户上的名字并不重要,我们都心知肚明:父亲会把这钱直接给真纪。他们到底要多少钱才够?      我发烧了一周,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于是孝带我去了医院。他们做了一些化验,发现我的肾有问题。医生说我需要做透析,然后给我一张表格,让我在下次来之前填好。我坐在那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如既往的,孝陪在我身边,承诺说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恢复健康。但透析的价格远远高于我们所能承担的,而且,这是我以后要长期做的事情。我难道真的要这样,成为孝的负担么?第二天,如同以往,我看着孝离开去工作,然后在他身后锁上门,回到房间。 我只想睡过去,什么也不去想。      我一直努力不去吃医生开的安眠药,这次我拿出了放在抽屉里面的一瓶药,数了大概一百粒,分成几次,就水一起喝下去。我头靠着冰箱门,坐在地上,看着这世界在我眼前变成红色和黑色。就在逐渐失去意识的同时,我看到自己的血回流到一只针管里...从前和此刻重合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终于摆脱那条枷锁..至少我可以放松了..再也不想听到看到任何东西了..      孝下班后回到家,发现我躺在冰箱前,赶紧叫了救护车。但我已经奄奄一息,当我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心脏停止了跳动,但他们想办法把我抢救了过来。在医院的电梯里,我的心跳再一次停止,他们把推进手术室,这时是第三次停止。      医生提醒孝说 “你最好联系她的其它家属,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但我建议你做最坏的准备。”      “什么?”      “你妻子现在情况危险,即使我们抢救成功,有很大的几率她会从此变成植物人。”      孝震惊的站在那里,看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过了很久,预示手术结束的红灯亮了。      我昏迷了整整一周。我记得自己仿佛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急匆匆的往前走,但我可以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我必须要快点了      我向前用力跨了一步,仿佛我的双脚接触了地面一样。我听到 “湘子!”      我意识到那是父亲的声音,就在我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耀眼的白光照进了我的眼睛。在我病床旁边站着父亲,孝和真纪。      “湘子!我不能承受失去任何人了!” 父亲说,用力握着我的手。他在哭着,即使是母亲去世我也没看到过他的眼泪。      “对不起。” 我通过氧气面罩小声的说。这时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我所经历的痛苦,而是看到别人因为我而哭泣。第一次看到父亲哭泣,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震撼。      几个月后,我很高兴终于能从医院回家了。这个一个一间房的小公寓,对于我来说却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庆幸的是,我没有大脑损伤,肾的问题一直是我心中的重担,但经过更多的检查后,他们告诉我其实不需要做透析。而不幸的是,因为嗓子里被插了管子,我甚至不能喝水,只能吮吸冰块。当然,我也不能进食,所以在那时,我的体重甚至跌到了84磅以下。      孝一次又一次的拥抱我。“你需要增加些体重,要知道,丰满的女孩看起来更可爱。”      -----12.21------------      最终,在经历这些之后,我学会了接受那些我无法改变的现实,而不是一味的苛求自己。      “那个,“ 在我询问完是否应该增加体重后,医生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可能需要很长时间达到健康的体重,我建议你耐心一点。“      我在家的时候换上了全新的积极态度,努力使生活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我开始健康饮食,尽管我的身体在经历这些磨难后伤痕累累,但我没有放弃,坚持了六个月后,体重达到了90磅,感觉也健康了很多。      我一直对化妆很感兴趣,便决定把这个爱好放在实际运用上。我开始在专业化妆学校上课,事实上,我想要学着掩饰脸上的伤疤。它们虽然不明显,但依然不乏问起的人。他们会问:”是不是出过事故?“      尽管我尽量不让伤疤干扰自己的正常生活,但每到快下雨,或者天气潮湿的时候,之前身上受过伤的地方就会隐隐作痛。孝和我依然没有再做爱。我甚至开始恐惧自己失去了女性应有的柔情,每当站在镜子前,我能看到的,只有那些伤疤。      在化妆学校里,我成绩一直很出色。每次出家门前我都会花大约两小时按学到的步骤小心翼翼的遮掩伤疤。但是,无论我怎么做,都不能使它们完全消失。我从来对自己的相貌没有什么信心,这些伤疤让情况变得更糟。想了好久之后,我去了整形手术诊所。医生告诉我说,他不能让疤痕完全消失,但可以让颜色浅到用化妆品遮盖住。虽然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我还是在27岁生日之后鼓起勇气做了手术。果然,疤痕颜色淡了很多,可以轻易用粉底遮盖。我感觉好多了,紧接着发生了另一件让我激动的事情,一天,当我在      -------12.24---------      一天,当我在新宿区购物的时候,被街头寻找酒吧女老板的几个男人发现。我正好想找份新工作,便参观了他们在新宿区富丽堂皇的酒吧。因为薪水不错,我决定接受这个工作。      生活因为新工作改变了很多。每天早上起床后,我会看电视上的新闻,报纸上的每篇报道也都不会错过,包括国内和国际的,甚至包括我之前从来没有兴趣的财经和政治栏目。我做这些是为了能和各式各样的顾客都有更多话题。吃完早餐后,客户会开始给我打电话,如果他们需要我在工作开始前陪他们去俱乐部,我便会早一些出发。如果我接受了这份工作,就会尽全力做到最好。我不想仅仅做帮忙的助手,我要成为俱乐部的花魁。      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回到了从前和顾客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仿佛还是在泡沫经济下那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在这个花花世界里,陪酒女的竞争异常激烈。即使到了酒吧的关门时间,工作也没有结束,我们还会陪着有价值的顾客去他们相去的地方喝酒,所以半夜之前我从来不能回家。      一天夜里,我从外面回到家,趴在孝的耳边小声说 “想要做爱么?”      “哈?“      ”快点,孝,和我做爱。“      ”你在想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健康,不要这样。“      ”不,我想要。“      ”你难道不累么?好晚了。“      ”我不累。“      ”我不需要你这样。去睡觉吧。“      ”呃..." 仿佛被扇了一巴掌一样尴尬,除了“晚安”我再也无话可说。      我在孝身旁躺下,注视着他的后背,回想起小时候,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渴望着蜷缩在母亲身边,感受她的温暖。那夜我根本无法入睡。      我一心一意的扑在工作上,也如以往一样借钱给真纪, 但想到自己的家庭给孝带来那么多麻烦,我便心烦意乱。他为了帮助我的家人,日日夜夜的工作,而且从来没有半句怨言。我们的时间表完全不一致,以至于很少两个人同时在家。我总是煮一大锅饭,在冰箱里留一些菜,让他能用微波炉热着吃。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多一点在家里的时间,尽管这完全不可能。这份工作需要24时的忙碌着,我必须随时警惕那些抢我生意的陪酒女,在挑选顾客的时候也需要非常小心。只有成为最好的,才能在这个领域随心所欲。      我考虑的几天,终于提出了离婚。 孝对于我来说像一个兄长一样,我不愿失去他,但实在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听我说,我不愿再让你因为我而痛苦了,我们应该分开。”      “不要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待我,我们总是一起的。” 孝的回应不留余地。      但我知道,只要和我在一起,孝不会是真正快乐的。当初是钱把我和前島绑在一起的,钱的问题总是带来太多痛苦。我再一次请求他和我离婚,他说他需要时间考虑。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尊重女性。” 几天后,他对我说,“我从来搞不清楚女人在想什么,但是,我理解你的想法。”      这是他在签离婚协议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我回到家里,他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出去了,连床上属于他的枕头也拿走了。      “和我做爱吧。” 我们在一起的五年里,我只说过那一次。即使他同意了,又能有什么不同?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我躺在他的怀里,让他承诺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们接吻,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做爱。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我知道他尊重我的感受,但那对于我来说远远不够。我需要回到那种肉体上的亲密。      我们总是说,要搬到大一点的地方去,现在我环顾这间小屋子,看上去是那么大,那么空。这里的每件东西都是属于我的,但我丢失了最珍贵那件,而且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在我29岁生日那天,我回到家,电话响了。      “喂?”      “湘子..."      "爸爸,发生了什么?“      ”湘子,请你冷静的听我说完。“      我知道,一定是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好吧,发生了什么?”      “我被诊断出了癌症,医生说我还有大约6个月。”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我再也听不清。我说,“我现在立刻过去。”      “现在太晚了,别过来。”      “爸爸,睡觉去吧,我马上到。”      他非常镇定的传达了自己快要死掉的消息,仿佛是再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我挂了电话,跑出公寓,拦了辆出租车。坐在车里,我又回忆起了从前的时光, 小时候那只每天晚上陪伴在床头的橘黄色狗娃娃,奶奶给的银色怀表,妈妈给我的为了纪念外婆的木梳子。还有妈妈从百货商店买来的粉色八音盒,当你打开盖子,就能看见一根仿佛玫瑰花茎一样的黄铜色细丝,还有那金色的玫瑰花刺,一圈一圈的转动。每当花刺碰到花瓣形状的键盘,电影“禁忌的游戏"中的主题曲”罗曼史“便会响起。我深爱这旋律,每天都会听许多次。即使后来,八音盒坏了,我还是会每天擦拭它,骄傲的把它摆放在书架上作为装饰品。还有妈妈给我买的万花筒,第一次看进去,仿佛是我们养的鲤鱼身上的彩色斑纹,无论我怎样旋转,总是能看到各式各样的美丽图案。我怀念着孩童时期的那一切,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被我想起。      我到了真纪家,正要脱鞋,父亲出现了。      ”谢谢你能来。“ 父亲笑着说。      ”爸爸,真的是癌症么?“      ”我最近经常感到胃疼,在过去也常常发生,但最近情况严重到使我不得不去医院检查。于是,他们发现了这是癌症。我不担心你,但真纪...“ 他停顿了一下, ”她还是债务累累,还要照顾孩子,而且她那个丈夫.... 实在无法想像她怎么过得下去。“      父亲还是表现的和以往一样,我让他把医生的原话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你对健康的忽视,严重影响到了你的身体。“医生开始的时候,还在教育已经患有糖尿病的父亲,直到他给父亲做了胃镜,发现那个瘤子。很明显的,那是个恶性肿瘤,医生估算他最多只能再活六个月。父亲决定回家,尽管医生再三阻挠。      ”我最好赶紧回去,没时间在这久留。我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      ”天藤先生,你疯了吗?你应该待在医院。“      ”没必要。“      ”但是还要给你用抵制癌症的治疗“      ”不用了,谢谢。“      ”很快,疼痛就会让你无法承受,请接受我们的治疗。“      ”不。“      我能够想像出父亲是怎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医生办公室的。      ”爸爸,请回医院去!“ 我恳求着。      “不,我想尽可能的陪在真纪身边。湘子,我走之后,你会替我照顾她,对不对?”      “爸爸..." 我不敢相信,即使是自己的生命垂危,他还在为真纪担心着。      就这样,在完全没有药物帮助下,父亲开始了和癌症的战斗。我想像着是否有一种能延长他寿命的治疗,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心扑到工作上。我已经成为了俱乐部里业绩第二的职员,但第三名的追逐岌岌可危。      “能借我们些钱么?”      就在父亲与病痛做斗争的时候,一酱的父母跪在他面前,头低到了塌塌米垫子上。他们得知了父亲因病得到80万补偿金的消息。由于他们宝贝儿子的所作所为,他们不紧失去了住处,还不得不卖掉家里的土地。现在他们只能在附近租房子住。      “我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但请尽管拿去。” 父亲回答着,递过去他的个人身份证和印章。一酱的父母去了银行,拿走了所有的钱。 我是后来去探望父亲的时候才听说了这件事。当一酱再一次抱怨在扑克游戏中输钱时,我抓住了他的衣领,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 卑鄙到何等地步的人,才会让自己的父母管一个快死的人借钱?我要杀了你!” 我气急败坏的举起椅子向他砸去。      “喂! 你有病啊!”      “湘子!住手! 父亲会听到的,冷静点!” 真纪跑过来说。      “奥,这时候你倒不想让父亲听到了?” 我讽刺的说。      “是我不小心告诉岳父岳母说父亲得到那些钱的,不是一酱的错”      “什么?我父母从你父亲那里拿钱了?”      “没错!” 我气愤的说      真纪试图把一酱拽进屋里,阻止我再去打他。      “我还没说完!” 我一脚把门踹开。      “湘子,我很抱歉父母做了那些事。”      “一酱,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还那些我借给你的钱,你也从来不主动提起。你就是这样利用大家的好心来挥霍,这次,你做梦都别想得逞,父亲借你们的钱,你一分一角都得还清!”      “当然,当然,我发誓,好不好?抱歉..."      "湘子,这是我的错,我替一酱道歉。“ 真纪一脸羞愧。”真的,我很抱歉。“      ”我去和父亲说几句话,然后就走。“ 我走进父亲的房间,站在那里直到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在父亲病榻边跪下。      ”爸爸,你真的决定不需要手术么?“      ”恩,做手术也没什么多大帮助。只要你少跟你姐姐发火就好。“      ”对不起。“      ”记得你小的时候,是自理能力最强的一个。即使是在幼儿园的时候,你总是自觉的起床,然后准备好。我说我带你去幼儿园,但你总说你可以自己走过去。而真纪则无时无刻不缠着我,要这要那。你很小的时候,就俨然一副成年人的样子了,让我们觉得有点可怕。你总是那么安静,没人知道你在想什么。每当你被抓到警察局,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去看你么?“      每次真纪被抓,父亲总是去把她带回家,即使是在改造所的时候,父亲也经常探望她。      ”为什么?“      ”我试了所有的办法,包括打你,想让你变乖点。真纪会边哭边道歉,但你总是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你还是会去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我从来搞不懂你的想法。你在改造所的时候,我想过去看你,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你的态度,最终我只能放弃。我想,到最后,你应该会自己明白该怎么做。现在,看着眼前的你,完全成熟了。在过去,我从来不敢想像能像今天这样和你谈话。“ 他拍了拍我的头,笑着说。      ”无论怎么打我,你都永远是我的爸爸。“      小时候,我总是觉得父亲只把背影留给我。我多么希望他能转过身来看着我,即使只有一次也足够了。当我得不到他的重视时,仿佛因为孤单而心碎。我不害怕被打,唯独害怕他不再爱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怀念那些小时候的时光,我对父亲也是一样的感觉。      在我刚刚进入改造所的时候,一个指导员对我说”湘子,我发现即使没有老师的监督,你也能自觉的把份内的事情做好。我从来没有遇见像你这样的女孩,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来这里。”      过去,成年人们经常给我这样的评价,在他们眼中我是个神秘的孩子。但事实上,我变坏的原因很简单:不是因为任何人,也不是因为我所在的环境,仅仅是因为我太想享乐了。我其实很脆弱,又装作很坚强的样子,周围有朋友陪着的感觉太好了,夜晚的街道对于我来说就像家一样温馨,我只是一个随心所欲享受的孩子。      “ 我恐怕没有机会了,但你能不能找到藤澤夫人的坟墓,然后帮我感谢她?“      ”当然了,爸爸。“      那个老妇人一直对他很好,但是自从他出院后,由于忙于家庭的琐事,无法回去探望。有趣的是,我也抱有同样的想法。父亲和我有着不可思议的相似之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的感受着两人的血缘联系。      很快,父亲的健康情况开始急速恶化。一天他对我说 ”孝光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他是个好男人。他真心的爱你,并尽全力照顾你。请你带他来见我,我有话跟他讲。要知道,我从来不是个尽职的父亲。“      我一直没有把离婚的事情跟父亲讲,但想必他已经知道了。他后背上的文身是慈母觀音, 也许有她的保佑,父亲才能读懂我的想法。      “我下周带他来。”      "好极了。“ 他微笑着回答,就在我们挥手道别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虚弱的无法抬起手掌了。      我遵守了对父亲的承诺,过了一周后,我和孝来到了横滨车站,在去真纪家的路上,我们沉默的坐在出租车里。当我们下车后,我看到旁边停着一辆后门敞开的救护车。      不可能,不可能是父亲。      但两个护理员抬着担架出来了,上面躺着的正是父亲,真纪跟在旁边抹着眼睛。我跑到跟前。      ”爸爸!我是湘子啊!你能听到么?“ 我喊起来      ”湘子,请原谅真纪,为了我." 他用虚弱的声音小声说,然后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一样。      一到医院,父亲立刻被推进了重病特别护理室。医生把我们挡在了门外,“请在外面等候,他现在不能和你们说话。” 他把门关上。      通过门上的小窗,我们能看到人们在里面忙碌着。真纪坐在吸烟区哭喊着”爸爸!爸爸!“ 她的腿都在不由自主的抖着。      ”湘子,我给父亲带来了太多的烦恼” 她哭着说。      “真纪.." 我叹了口气,贴着墙蹲下来。      门开了,护士走出来。“请马上进来!” 她喊,但就在我们跑进去的时候,心电仪发出了悠长的“哔”,上面是一条无限延长的直线。医生看了看他的表。      “死亡时间,上午10:12”      他于1997年10月5日逝世,享年70岁。父亲,一同他那慈母觀音文身,加入了在天堂中的母亲。      真纪跪在地上大哭起来,我坐在那,任凭眼泪不停的掉下来。      父亲的遗体被推到殡仪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曾经使我恐惧的男人。他的面孔安详而平静. 真纪回家去取照片和孝服。      “爸爸..." 我用手捧起他的脸,无意中碰掉了他右耳里塞的棉花球。依然温暖的血流到我手掌中。      我想起小时候在参加完游园会后,我走在月光照耀下的街上。金鱼在塑料袋里游来游去,淋了层枫叶酱的苹果,棉花糖仿佛一大团雪花。我带着一大堆买来的小玩意回家,突然,缠在手指上的绳子断了,兔子形状的气球缓缓飞上了夜空,摇摆着,仿佛说着再见。      我换上了孝服,开始晃动棺材旁的铃铛,希望能指引父亲找到去天堂的路。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使我想起小时候父亲在新年之际送给我的护身符铃铛。      “让我来。” 真纪在我旁边的垫子上跪下,开始摇铃。      “你想吃点什么吗?“ 大樹把装在便利店袋子里的海苔饭团放在祭坛上。      ”湘子.." 夏树坐在我腿上,满脸是泪。      一酱和他的父母也出现在葬礼上,他们鞠了躬,说了悼词。就在他们正要敬香的时候,我再也按奈不住了。 我站起身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      “湘子,坐下!” 真纪说。      “闭嘴,真纪!”      “湘子,请不要发火。” 夏树也试图拉住我。      “哦..夏树.." 我的手哆嗦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时,孝买回来了书写纸和信封,还递给我一支圆珠笔。我给父亲写了封信,连同着护身符和铃铛装进信封。然后把信封和一朵花放在他的棺材上。我最后一次抚摸了他像冰一样冰冷僵硬的手。      父亲火化的烟混合在雨中,飘向天空。我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迷糊了我的眼睛。      在火化炉前,我厌恶的注视着一酱拿筷子夹起父亲的骨灰。      “住手! 不许你碰他!”      “湘子,你怎么敢这样和我丈夫说话!” 真纪用力推了我肩膀一下。      “我才不管他是谁!”      “闭嘴!” 孝喊,第一次,他扇了我的脸。      我激动起来, “你们都别想告诉我怎么做!你们三个,现在就滚出去!”      一酱和他父母喃喃的道着歉,然后匆匆忙忙离开了房间。 大樹,真纪,小树,孝, 和我一起把骨灰装进了壶里。      真纪流着泪把骨灰带回了家。      < 第九章:分道扬镳>      父亲的去世唤起了真纪的觉醒,她提出了离婚。很快,她接受了作为单身妈妈的事实,在酒吧找了份工作,她还努力还清了一酱留下的债务。不出意料的是,一酱全家带着父亲,孝,还有我借给他们的钱消失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我没有像对待母亲去世那样对待父亲的去世,只是把自己埋在工作中。为了能取得更多得业绩,我甚至会在假日也和客户见面。我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也就再没有和孝联系。我想要买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在30岁生日的时候,第一次去银行开了个储蓄账户 .      一天,大樹寄来封信,他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国外,他在信上告诉我他遇到了一个女孩,两个人打算结婚。在照片上,两个人很愉快的微笑着,他的表情让我想起了母亲。我为他的幸福感到由衷的高兴。      我把信放在父亲和母亲的祭坛上,看着他们的照片,我能想像出两个人微笑的样子。      俱乐部的妈妈桑给我买了套衣服,作为三十岁生日礼物。当然,她已经意识到我从来不穿短袖上衣-即使是在炎炎夏日。(她那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猜到我的文身。)她给我挑了一套粉色的长袖套装,看起来完美无缺。在我们离开商店的时候,她微笑着对我耳语说 “你几乎是在第一的位子上了,就差一点点了。”      我不是唯一一个如此努力工作的人-真纪也是同样。终于,她开始不再依附男人生存,也发掘了她身上的无限潜力。很快,她就成为了那个酒吧的花魁。真纪有着惊人的毅力,别人的冷眼只会让她更加努力。      一次我问她是否在寻找新男友。 “现在很难找到好男人了,” 她耸耸肩。 “你呢?”      “我工作太忙。”      “说实话,你还对孝念念不忘,对不对?”      “才不是!”      “湘子,对不起,如果我早些和一酱分手,你们就不会分开了。”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      "希望我们都能得到幸福。“      ”对。“      ”下次,我一定给自己找个好男人。“ 真纪看起来真的是下了决心。      “哈,现在不找就晚了。”      “喂,你也好不到哪去啊,加上你那一大片文身。”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不再讨论那个了。”      “对不起,但无论多老,我都会为你这个妹妹担心。毕竟,我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是啊。” 我叹气。      “湘子,你真的认为你应该和孝分开?”      “是的,我肯定。”      “喂,知道么,不要担心你的文身。如果男人无法接受,说明他不够资格和你在一起。”      “谢谢。”      真纪终于听上去像个大姐姐了。      “再见。” 我起身回家,真纪站在门口,向我招手,直到看着我消失在远方。      我随着火车摇摇晃晃的节奏睡了过去,随身听里还在播放着宇多田光的《情不自禁》。      在我三十二岁的时候,账户上已经存了不少钱。我开始在附近寻找能够让父母安息的墓碑,但价格都是惊人的昂贵。最后我在网上搜寻到一块很好的位置,但还是无法承担它的价格。但是这也无法打消我的念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够买下那个墓碑的。      夏树打来电话。      “湘子,我能明天去你家么?”      “当然,怎么了?”      “ 我的男朋友向我求婚了,他说想征求我家人的同意,但因为父母都不在了..... 我跟他说不用那么正式,但他还是坚持要这样做。“      听起来她找到了一个有礼貌的好男孩。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没有令我失望。山本是一名影像设计师,比夏树大两岁,体贴,可以让人依赖。他在父亲和母亲的祭坛前跪下,双手合十的磕头,然后宣布了两人的婚约。在两人的左手,都戴上了耀眼的戒指。他们看起来非常快乐。晚饭后,考虑到我和夏树好久没有见面,他取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好让我和夏树单独聊天。在就寝之前,他点了香,再次感谢了我的父母。我知道自己再也不用为夏树担心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离开之前,山本对我说:“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请经常到广岛来玩。”      “谢谢,照顾好我妹妹。”      “我会的。”      “湘子,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知道么?”      我欣喜的听到自己的小妹妹也开始关心我的健康,转眼间,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姑娘。      他们离开后,我在沙发上躺下来,那是少有的休息日。不知不觉中,我陷入了沉睡。 一阵汽车的轰鸣吵醒了我,我走到窗前,向下望去,一辆从没见过的黑色英菲尼迪停在楼下。正当我转身走开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喊,“喂!湘子!”      “孝?”      “请下来吧!”      我飞快的跑下楼。      “我知道自己晚了,但是,生日快乐。” 他递给我一张纸,我看了看,是存在我名下的50万日元。      “用这些钱去买墓碑吧。”      “你怎么知道..."      "拜托,我还是很了解你的!“      ”这...可以吗?“      ”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      ”我听说你有女朋友..我.."      他打断了我。“ 我这样做是为了你。我承诺过你父亲,说要让你快乐,但我从来没有做到。”      “你在说什么?你一向对我很好。”      “你父亲对于我来说也是如同亲人一样,请收下这些钱。”      “谢谢你,孝。”      “不要工作到太累。”      “不会的。”      “还有,不要再为混蛋动心了,好不好?” 他微笑着说。      “我知道的,我会很小心。“ 我也笑起来。      ”你发誓?“      就像当初他求婚的时候一样,我深深的盯着他的双眼,点了点头。孝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但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陪伴左右。现在他有了新的生活,我们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我也必须向前看。 是时候寻求自己的新生活了。      大樹也寄来一些钱,用来买墓碑。我们终于在埋葬江戶北町奉行遠山景元的庙里买下了一块墓碑。父亲最喜欢的电视剧<遠山の金さん捕物帳>就是根据遠山景元的经历拍摄的,所以我们想,他应该会很高兴安葬于此,而母亲也能在他身旁安息了。      下葬的那天,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雾气。傍晚的时候。东京上空飘起粉红色的霞光,使我想起院子里种着的樱花树,突然间,我又仿佛看到了母亲的笑脸。我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浸在美好的遐思中。      母亲的手掌总是那么温暖,拉着兴高采烈的我。我希望父亲和母亲能舒舒服服的躺在一起,并肩观赏春天的樱花绽放。母亲已经去世九年,父亲去世了三年。我回想着自己的人生,还有父母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在他们坟前点上一根蜡烛,火焰在我的泪光中渐渐模糊。看着火光随风摇摆,仿佛小时候在河畔看到的萤火虫。 这些关于父母的记忆,比任何事情都要珍贵。想要成为一个好女儿已经太晚了,所以我希望,通过这个墓碑,能使我们更接近彼此,也使他们能永远相伴彼此。 我希望父亲能够平静的读着我的最后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      我一直非常爱你,尽管无法忍受看你醉醺醺的回到家。我总是害怕你会离开我们,而且我相信,一旦你离开,母亲也会相继离开。因为我如此担心,我尽一切可能不惹你生气,不让你离开。      最后,我们还是失去了留有那么多回忆的房子,母亲想让我们住在一起的梦想也没有实现。我真心希望能够帮助你们,但无能为力。我甚至无法遵守永远和孝在一起的承诺。作为一个不孝的女儿,我很抱歉,请原谅我,爸爸。我把你以前给我的护身符留给你,这是我保留的为数不多的回忆,我希望你能通过这个记住我。我知道你会从天堂看着我们的,请告诉妈妈我很爱她。      湘子      在我三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收到了真纪寄来的包裹。我拆开包装袋,里面是一条米黄色的山羊绒围巾,还有一封来自父亲的信。他去世前,叮嘱真纪把这封信在我安定下来时给我。      亲爱的湘子,      从小你就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你总是悉心照顾自己的宠物,你的好心肠常常令我感动。我想要见孝最后一面,让他好好照顾你,但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在我看来,你仍然是那个充满爱心的孩子,唯一让我担心的是你的健康。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太累。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所以,湘子,要时刻相信自己。      爸爸      仿佛是父亲从天堂带来的回音,此时此刻,我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寻找父亲这样的男人,来安定下来。我读完父亲的信,折好放回到白信封里。我决定,是时候结束那份酒吧的工作了。      妈妈桑接受了我的辞职通知,在尽全力完成了最后一个月的工作后,我觉得自己应该能拿到业绩第一的成绩。很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有钱的律师客户,托他的福,我给俱乐部带来了大量的利润。      我工作的最后一天,恰好是樱花绽放的日子,仿佛是特意让我留下美好的回忆。几乎所有我接待过的客户都到场了,那些无法到场的客户则送来了鲜花。下个月的十号才是发工资的日子,所以到目前为止,我无法知晓自己究竟做的怎么样,但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所有力气,就没什么后悔的了。      就在我离开之前,读了所有夹在鲜花中的卡片。我惊喜的发现其中一个是来自孝的。      “祝贺你取得的成绩,希望你的人生从此充满快乐。“      我只把他送的那束花带回了家。      ”请把这些花放在俱乐部里吧,我只想把卡片拿走。“      ”好吧,你确定你不要这些花了?“ 妈妈桑问。      ”不,太多了。“      ”也是,如果你想把他们带回家的话,出租车里肯定放不下。“ 一个员工说,其它人都跟着笑起来。      ”谢谢你们,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我对每个人说。      ”下个月等你拿到工资之后会更开心的!” 妈妈桑说,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用她那性感的声音说 “考虑到今天是你的最后一天,湘子小姐,咱们应该出去好好庆祝一下。”      我婉转的谢绝了她的好意,钻进出租车里。在回家的路上,我给孝打了个电话。      ”我很喜欢你送的话,谢谢。“      ”你现在有什么计划么?“      ”恩..首先我会找一份白天的工作,然后我会去做从小梦想的事情,我想成为一名作家。“      ”你?作家?“ 孝笑起来。      ”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很可笑,但我是认真的。“      ”我明白了,你不怕单身一人么?“      ”我不怕。“      ”不要被困难压倒,知道么?“      ”我明白。“      ”照顾好自己。“      ”再见,孝。“      我在手机上按了几个键,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删除联系人?“      我按下“是”      “联系人已被删除。”      “抱歉,请在这停车。”      出租车司机惊讶的问“你确定?这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呢。”      “我想走走路。”      “好吧。” 他停了车。“晚安。”      我把车费递给他。      “需要小票么?”      “不了,谢谢。”      我拿着花,开始往家走。      喵!      在高根鞋的噔噔声中,传出了细小的猫叫声。我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到那声音的来源。      喵!      我依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直到一阵乒乓作响之后,我发现街角的垃圾桶旁边放着很多被丢弃的垃圾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藏在那里。      ”可怜的小东西,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哦,其实我也是一样呢。你想和我回家吗?“      喵!      ”我会给你取个好名字的。“      一轮圆月在夜空中注视着我和抱在怀里的小猫。      我常常思考,为什么月亮总是持续着阴晴圆缺,就想我的生活一样充满着跌宕起伏。我喜欢把自己想像成月亮,在那些寻找真爱的彷徨岁月里,我是一轮新月,结婚时则是一轮半月,现在,我又是独身一人,这难道代表着满月么? 我真的已经能够战胜自己的脆弱,成熟起来了?在我面前的是全新的人生道路,但即使路的尽头是个死胡同,我也能够以一轮新月重新开始。      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我在哪里,月亮都会在天上冲我微笑,它发出的光芒仿佛母亲对我的爱。从此,我的生活中再不会有谎言和欺骗,我不会重蹈覆辙那些不敢直视父亲眼睛的日子。我相信,有朝一日我会找到属于我的男人,他会全心全意把我当作他的唯一。 我知道那天到来的时候,月光会变得异常明亮。      十号那天,我去了妈妈桑那里拿工资。      ”好样的,你现在是第一名了。“      我双手接过放有工资的信封,摸上去沉甸甸的。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就像我童年时第一次骑自行车时所经历的。      母亲站在远处,冲我伸出双臂,喊着 ”湘子!快!骑过来!“      ”湘子,不要向后看,好吗? 我会在后面扶着车,你只要用力蹬踏板就好了。“ 父亲指导我说。      自行车的手柄发疯似的摇晃着。      ”继续向前骑!不要回头看,直视前方,继续!用力!“      手柄在父亲松开手的一刻停止了摇摆。      ”你现在是自己在向前骑!“      我如同风一样飞快的前进着。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      天藤湘子,2004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容柯】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